姬冰雁醒来时,已是日上中天。
缕缕金色的阳光透过茂密树叶间的缝隙倾泻而下,仿佛无数细碎的黄金碎片般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陆离、熠熠生辉的光影,犹如流淌着的金色河流一般。
姬冰雁下意识地微微眯起双眼,试图避开那过于强烈刺眼的光线。随后猛然一惊,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外面的庭院中,只是身上盖着一层薄被。旋即想到了什么,不由心头一震,急忙挣扎着起身。
“你醒了?”霎时间,从他的颈侧钻出一个脑袋来。
姬冰雁悚然一惊,身体僵直,但随即便放松下来。
姬冰雁明明长着一张和一点红同款冷硬的脸,开口却讲着一点红说不出的话:“我一醒来就见着姑娘,想来我们的缘分匪浅,应是有缘之至,天作之合。”
他望着眼前的女子,长长的蛇尾盘踞在苍木的主干上,身躯悬于半空,向他贴近言语。
颜丹鬓绿,香腮如雪,碧瞳湛湛,居高临下地向他俯视,那眼神似专注似飘忽,如有情却无情,无需粉黛之饰,只这扑朔迷离的眼波就足以使一个人醉倒。
他一时心跳如鼓,头脑却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起来,“姬冰雁不知姑娘称谓,却是虚度三十个春秋。”
这句话从他口中缓缓说出,带着一丝淡淡的遗憾与感慨。
尽管身体有些虚弱,但姬冰雁还是竭尽全力地站直了身子,面不改色地整理了破烂的衣着,尽力维持住一个较为疏朗的姿态,郑重地说道:“姬冰雁未有大才,不善言语,愿以千金得姑娘千金之名。”
他的目光坚定而真挚,蕴含着无尽的诚意与期待。
姬冰雁自认为是个庸俗的商人,不能像他的好友楚留香脱口便能说出无数动人情话,他能拿出的,只有库房里的金山银山。
那么,便以千金换千金之名,这是他仅有的能拿出的筹码。
“以千金换千金之名。”胭脂朱唇轻启,念出了这句话,弯眸轻笑,“有意思,有意思,你的情话讲的很好,却不知道讲过多少回?”
姬冰雁正色,道:“兰州城里的人都知道我姬冰雁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我若是要说情话,便半点不会沾上钱财。既然能说出口,那便是真心话,半分也做不得假。”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你不怕我?”胭脂摇曳着她的蛇尾,阳光洒落在她的蛇鳞之上,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熠熠光彩,仿佛每一片鳞片都蕴含着无尽的神秘与力量。
随着胭脂的动作,修长的蛇尾如灵动的藤蔓一般向姬冰雁伸展而去,先是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脚踝,而后又以一种极其轻柔却又坚定的姿态,缓缓地卷上了他的小腿,并继续向上蔓延,直至将他的整个身躯紧紧缠绕。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没有丝毫的拖沓之感。
“你不怕我吗?”胭脂如羊脂玉般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姬冰雁剧烈跳动、发出“砰砰”声响的胸膛之上,若有意若无意地再次询问道。
姬冰雁深深地凝望着眼前这双犹如碧绿湖泊一般深邃迷人的眼眸,语速缓慢但却异常真挚诚恳地说道:
“怕!姬冰雁怕的太多!怕还没来得及知晓姑娘的芳名便已命丧黄泉;怕即便知道了姑娘是谁,也无法与你相依相伴;怕姑娘愿意对我多几分眷顾依恋,可最终还是会抽身而去;更怕能够和姑娘长相厮守之时,自己却因为这凡躯而变得容颜衰老、风采不再......”
说到此处,姬冰雁不禁微微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姬冰雁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罢了,心中所惧怕之事,实在是数不胜数啊!”
胭脂听到这番话后,缓缓收回了原本放置在姬冰雁胸前的那只手。此刻,她清楚地感受到对方那急促有力的心跳,似乎都要透过手掌传递过来,震动着她的掌心。
于是,她轻柔地伸出食指,轻轻地抵在了姬冰雁那张滔滔不绝的嘴唇之上,不想他再多说什么。
“我叫胭脂,记住了,千金所换之名为胭脂。”
“胭脂, 好!姬冰雁铭记在心!还家之时便是千金奉上之日!”姬冰雁郑重承诺道。
得知佳人名讳,一时喜不自胜,姬冰雁平日里不苟言笑,然而此时此刻,他那向来紧绷的面庞竟也不由自主地舒展开来,就连眼角和眉梢之间都流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姬冰雁恨不得一遍遍重复念着胭脂之名,每一次念出她的名字,都会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