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端着清茗,悠哉悠哉地品茶,茶香清幽雅致,配茶的点心软糯可口。
花满楼一手摸着账册,一手拿着算盘,拨珠声声清脆,纸张沙沙翻动。
这场面看上去颇像是无良公主在压榨花家小公子,但起初胭脂只是叫人来说说话、解解闷,她自己算一算锦衣卫递上来的账本。
但,实在是架不住花家小公子的一片心甘情愿。
于是算账的成了花满楼,喝茶的则是胭脂。
看着花满楼认真摩挲纸面的模样,胭脂仅存的良心隐隐作痛,她放下茶盏,轻声道:
“七童不若歇一歇,吃些茶点再算不迟。”
在这些天的相处中,花满楼循序渐进地让自己在胭脂这儿的称呼,从生疏的花家七公子变成了更亲近的七童。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称谓变化,但却让花满楼的心情变得极好,他唇角微翘,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道:
“能为公主分担一些事,七童求之不得。”
说罢,他抬起黑沉的眼眸望向胭脂,寻常人目不能视,眼睛也是无神的。
但花满楼的双目却生得极温柔,好似其中氤氲着江南的烟雨,当这双眼睛看过来时,如一汪春水微微漾起。
“难道,是公主嫌弃七童动作太慢,拖累了效率?如此,是我的不是……”
眉目如画的温润公子微微敛目,垂下的睫羽根根分明,语气带着七分笑意三分试探。
胭脂一手撑住下颌,另一只手好奇地戳了戳眼前人浓且长的睫羽,语中含笑道:
“七童这话便是在埋怨孤了?明明是孤的公务,全推到你身上,若是还挑三拣四,那孤也太无情了些。”
花满楼对胭脂的动作有一瞬讶然,但一动也未动,任凭她在自己的眉目间点画。
他轻轻道:“七童并无此意。”
胭脂的手正点在花满楼的眉心,闻言轻笑道:
“既然不是在埋怨孤,那是为什么呢?”
花满楼长睫微颤,默然不语。
胭脂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在指尖离开的那一刻,花满楼摩挲纸张的手有片刻停滞。
胭脂不再追问,花满楼也没有回答,他抿着唇认真地拨算核对着账目,好似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本就什么也没发生。”他想。
胭脂望着眼前人清俊的模样,眉目低垂,安静又专注地任劳任怨算账,不由微微失笑。
“如切如磋,宜室宜家。”
扔下这一句话,胭脂心情大好地转身离开,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锦衣卫的动员、任务的布置、各种奖赏的规划分发……
她能抽出时间见一见花满楼,和他说一说话,已经是极有耐心的了。
环佩相击,泠泠作响,轻盈的步履珊珊远去。
算珠相碰,当当清脆,繁乱的心绪迟迟不定。
“当啷——”
骨节分明的手停滞住,如玉的指尖轻触着一颗玉算珠,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一个更温润。
花满楼轻轻抬起头,在公主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心神恍惚刹那,拨错了一颗算珠。
江南的男儿郎,一颗心不知不觉地被北地的女郎牵引拽动,喜怒哀乐,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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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欠……”
陆小凤揉了揉鼻子,对阎铁珊道:
“这地方的气候怎么这样变幻无常,早上还寒风凛冽得紧,才到晌午就热得要减大半的衣裳,日头一下山,又是风又是雨的,这儿的人怎么忍得下来的?”
阎铁珊努努嘴,道:
“要不然戏文上怎么都讲流放岭南呢?这地儿不正是流放罪人的地方吗?
一年四季,它只有冬夏,一日之间,又冬又夏,适应不了的,都病的病、死的死,能留在这儿的,都已经习惯了。”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道:“这么说,南王的封地,竟是个流放地。”
阎铁珊凑近来,小声道:
“南王贪花好色,为人骄奢淫逸,当时的皇爷子嗣稀薄,他都能被分得这么远,可见做皇子的时候就不得人心,说不准这地方就是当时的皇爷专挑的,毕竟,眼不见心不烦嘛。”
陆小凤同样小声道:“阎老板,你这是从哪儿打听来的南王的消息,保真吗?”
阎铁珊越说越兴奋,他拍拍胸脯道:
“我阎铁珊可不说假话,这消息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