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媒婆跟他父亲提这个事,他父亲一听欢喜,当即就同意了。
可是人家姑娘嫌弃她家房子没有单独新房,不想跟公公挤在里外屋,想要再盖一间。
他那父亲这才整日累死累活,白天做完长工,晚上还去附近矿上搬砖石,累了两年,身子就不行了。
又逢上被拖欠工钱,媒婆给介绍的那个姑娘等了两年,不乐意等了,前段时间跟一个养马的汉子定了亲。
两件事凑一起,老人一气之下就断了气。
“我爹都是因为我才这么拼命,他就是想挣点钱,想给我娶个媳妇,我娘走了之后,他半辈子一个人过,他就想给我找个伴…”
铁柱说到这里,瘦小又黢黑的胳膊不停擦着眼泪。
“我知道在别人眼里他并不好,也没什么本事,但是他对我真的很好,他苦了一辈子,还想要送我去学堂,他想让我学些东西,不要像他一样累…”
“可是我不争气,我总是忍不住逃跑出来去做工,我比别人更用功,别人一天可以背下来的诗文,我一个时辰就可以,背下来之后我就去到处找活干,爹知道后差点把我腿打断…”
“那么粗的棍子打的…疼了我好几天…可是半夜…我却看见他在被窝里哭…”
说到后边,对方越发泣不成声。
可能是苏南初身上没多少疏离气,对方很容易卸下了防线,一把一把抹着眼泪。
苏南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低头安慰道:“会好的。”
每个年代都有一些小人物,他们确实不起眼,但是五脏肺腑俱全,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且拼尽全力的活着。
“他希望你过的好,那就过给他看看。”
“他只是不能再见太阳,但是晚上星星亮起的时候,他还是会陪着你,只是天太黑,灯光太暗,你看不见。”
所以离开的亲人,都会在深夜里一次次跑到自己的脑海里,不是你想他了,是他从未离开。
“真的吗?”男孩不知道信了没信,只是强扯着笑,努力调整着自己情绪。
从来没穿过宽袖衣服的他,此刻撸着袖子,把裤摆塞在腰间,又胡乱摸一把泪道:“如果这样就好了,他就可以看见我遇见贵人了,还有了一枚大银锭。”
苏南初只是笑了笑,有什么真假,世间所有信则有,不信则无,都是寄托罢了,不然靠什么活着呢?
“好了,别哭了。”苏南初招呼道:“你去赶紧把这个瓜子皮收拾了,不然那爷过来又得骂我。”
气氛被一言打破,女人指了指桌子上。
提到那男人苦着脸耸肩摊了摊手,做出来的动作很无奈。
男孩哭着的泪还真止住了,忍不住被逗笑了:“主子人真好,爷待主子也不一样,奴有预感,主子会成为爷的夫人的,名副其实的夫人。”
他只是小,又不是傻,也长了眼睛,他有时候去找父亲,也见过张员外怎么对那些小妾的,从来没有一个像这位爷一样,口是心非,还把人护在手心。
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主子不在时候,他的眼神很可怕,孤寒又冷漠,可是主子过来的时候,他就变得嫌弃又宠溺。
可是若真的嫌弃,他又怎么会允许主子在他面前那么放肆的抓他袖子,吃饭时候也是,主子根本没有半分做妾的谨言慎行,虽然有时候也会去伺候那位爷,但是更多的像是哄孩子,还会笑的十分张扬。
这哪像是一个妾室能做出的举动。
而且主子嘴上说着怕被骂,可是面上却没有一点怕的意思,明显有恃无恐,两个在一起完全金童玉女,融洽的就像寻常丈夫和妻子一样,看不出来一点妾的痕迹。
也难怪在集市上会被那么多人都认做是爷的夫人。
苏南初吓了一大跳,差点去捂对方的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这可不能乱说,你个熊崽子,跟你说了少说话。”
说完话她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守在这里的那几个人沈璟之留下的人。
对方有眼力劲的别开视线到处瞅着,假装没听见。
笑话,爷都带出来这么纵着了,他们哪里敢说什么?
等到她失了宠,再说不迟。
苏南初这才松口气,幸亏跟着对方不是裴勇,那货太实诚了,还跟她有仇,要是他在,不得找着机会,在沈璟之面前添油加醋告一番状。
刚松懈下心来,门外突然传来声音,一个妇人被拦在门外。
“哎呦,这王老头家里来贵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