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映在宫里给他用的禁药,是出自她的手上。
在那之前,他从未怀疑过她,也并不觉得她跟这件事之间有什么利害关系。
可是他们在宫外再次看见那东西出现在拍卖行的时候,她太沉不住气了。
他提出彻查,微眯一眯眸,她就立马失了方向,还直接吓的脸色苍白…
所以他晾了她几天,用了假消息试探。
果然——。
她那性子,什么都藏不住,自己把自己抖擞个干净。
他顺势治罪,言辞锋厉。
她只缩成一小团在那里咬着唇瓣。
事到临头,她都拉不下脸求饶,哭的梨花带雨跪在他面前嘴硬。
明明那么想活命,却一个字不提让他放过她,只不停委屈害怕的强装镇定。
逼的急了,才颤颤巍巍伸手过来攥他衣袍,恳求的告诉他那真的是最后一次…
这也是她跟其他同样跪在他脚下求饶的人的区别。
她只会温和的用态度征求他的心软,而不是一味在他耳边乱叫。
其实他没想杀她,只是她太骄纵了,在宫里用禁药的事都做得出来,不让她知道几分利害,她如何才能学会收敛性子。
于是他提出要让她去大理寺,意在吓唬,也在告诉她皇权天威不可冒犯。
但她还真是让他再一次震惊。
不拿肚子里孩子求他心软,换自己一线生机,反而敢要一碗堕胎药,想绝了他的孩子。
可真是好的很。
上官堇年纪小他三岁,但是好歹也是舅父带在身边,自幼栽培长大的。
自然只一眼便能琢磨出来他的心思,推着那女人过来认错。
他知道,也纵容,也享受。
看着对方毛毛糙糙在自己面前颤巍巍讨好,收着爪子像只小野猫的模样,他甚至会觉得心口莫名…发痒。
他不明白,世间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存在。
会怕,会怂,会暗戳戳心里骂人,也会把脸皱成苦瓜。
明事理,知分寸,不懂规矩却心有丈量,性子张扬胡闹,但是正经起来,又能说出来一些经天伟略大才之策。
让人不断被气急同时,又不免一点点心生喜欢…
他好像有些体会到先帝独宠宸贵妃之时是何心情了。
不是他母后不够好,是感情之事没有高低贵贱。
养几只一模一样的鸟雀在家中,也会出现厚此薄彼之事,更何况,还是拥有七情六欲,千万面孔的人呢?
但是,他不是先帝。
他不会如同他那般,为了私欲,置江山社稷于不顾,更不会让他的兵将,因为玥国内部的争权夺位,惨死在他国的刀剑之下。
所以他当时告诉她,他护不了她一辈子,也不会如同先帝一般置江山于不顾,能在后宫走多久,看她自己的造化。
她那没脑子的模样,也不知道记住了多少。
……
后来,就好像不知不觉到了今天。
中间经历了很多很多的,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她的胆子也随着他的放纵越来越大,甚至还敢有意无意故意触碰他的底线,试探他的反应。
他看出来了,也没有说什么。
经历了这么多,还拥有这般韧性,其实他很佩服。
虽然嘴上一直觉得她性子太躁,沉不住气,但是实际上…
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从他的手上活到现在呢?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在比自己强大百倍千倍的敌人面前苟延残喘,揣摩心思,投其所好,一步步给自己争取生的希望,哪怕啃着冷饭,贬进掖庭,受尽刑罚,依旧能笑着跟他开着玩笑,小心翼翼哄着他…
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这般?
沈璟之想到这里,沉重的吸了一口气,胸口微微凸起又缓缓平稳。
思绪渐渐回笼,他看向了女人,委屈倔强的小脸不停挤弄眼泪的眼睛,泛着红的鼻头抽泣着。
自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胆子越来越大,对他也越来越放肆,做什么事也不再那么蹑手蹑脚…
他以为,以她的敏锐,她该已经知晓了他的心才对。
阳光明媚,门楣闭紧。
李德又揣着两只手站在门外,抵着墙。
那脸色,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时不时还对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