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武承休去拜访田七郎,正好赶上他出去打猎还没回来。田七郎的母亲走了出来,跨出门槛对武承休说道:“不要再引诱我的儿子了,你太不怀好意!” 武承休恭敬地对待她,心中感到惭愧,便回去了。大约过了半年,武承休的家人忽然来报告说:“田七郎因为争夺猎豹,打死了人,被抓到官府里去了。” 武承休听后大惊失色,立刻骑马前去查看。只见田七郎已经被戴上刑具收押在狱中。田七郎见到武承休,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说道:“以后麻烦您照顾我的老母亲。” 武承休神情凄惨地从狱中出来,急忙用重金贿赂县令,又用一百两银子贿赂仇家。一个多月后,田七郎平安无事,被释放回家。田七郎的母亲感慨地说道:“儿子的这条命是武公子给的,不是我这个老婆子能够爱惜的。只希望武公子百年都没有灾祸,那便是我儿子的福气了。” 田七郎想要去感谢武承休,母亲说道:“去就去吧,但是见到武公子不要感谢。小的恩情可以感谢,大的恩情是不能感谢的。” 田七郎见到武承休后,武承休温和地安慰他,田七郎只是唯唯诺诺地应着。武承休的家人都对田七郎冷淡的态度感到奇怪,然而武承休却喜欢他的诚实厚道,对他更加优厚,从此田七郎常常在武承休家留好几天。武承休送给他东西,他就接受,不再推辞,也不说报答的话。
正赶上武承休过生日,宾客随从众多,晚上客人的鞋子摆满了一地。武承休和田七郎睡在一间小屋里,三个仆人就在床下睡。二更将尽的时候,仆人们都睡着了,武承休和田七郎两人还在小声地交谈着。田七郎的剑背在墙上,忽然剑自己从剑鞘中跳出了几寸,铮铮作响,剑上的光芒闪烁,像闪电一般。武承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光芒惊醒,田七郎也跟着起来了,问道:“床下睡的是谁?” 武承休回答说:“都是仆人。” 田七郎说道:“这里面一定有恶人。” 武承休赶忙问其中的缘由,田七郎说:“我这把刀是从外国买来的,杀人不曾沾血,至今已经佩戴了三代。砍头将近一千个,还像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的一样锋利。它见到恶人就会鸣叫跳跃,应当是离杀人不远了。公子您应该亲近君子,远离小人,或许这样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避免灾祸。” 武承休点头表示认同。田七郎始终显得忧心忡忡,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武承休说道:“灾祸和吉祥不过是命运罢了,你为何忧虑得如此之深?” 田七郎说:“我没有别的害怕,只是因为家中还有老母亲。” 武承休说:“为何你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田七郎说:“没有灾祸自然是更好的。”
原来床下睡的三个人分别是:一个叫林儿,是个老仆人,善于讨得主人的欢心;一个是僮仆,只有十二三岁,是武承休经常使唤的;还有一个叫李应,最为执拗笨拙,常常因为一些小事和武承休瞪眼睛争吵,武承休总是为此对他发怒。当天晚上,武承休暗暗思考,怀疑那个恶人就是李应。第二天早晨,武承休把李应叫来,好言相劝,让他离开。武承休的长子武绅,娶了王氏为妻。有一天,武承休外出,留下林儿看家。书房中的菊花正开得灿烂,新媳妇心想公公出去了,书房庭院应当安静,于是自己去摘菊花。没想到林儿突然冲出来调戏她,新媳妇想要逃跑,林儿却强行挟持她进入房间。新媳妇哭着抗拒,脸色变得苍白,声音也变得嘶哑。武绅听到动静跑了进来,林儿这才放手逃走。武承休回来听说这件事后,愤怒地寻找林儿,然而林儿竟然已经不知去向。过了两三天,武承休才得知林儿投身到某御史家中。某御史在京城为官,家中的事务都委托给弟弟决断。武承休因为与某御史是同事的情谊,写信索要林儿,某御史的弟弟竟然将信搁置不理。武承休更加愤怒,向县令告状。公文虽然发出去了,但是差役不去抓捕,官员也不过问此事。武承休正在愤怒不已的时候,恰好田七郎来了。武承休对他说:“你的话应验了。” 于是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他。田七郎听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就离开了。武承休嘱咐能干的仆人暗中探查林儿的行踪。林儿晚上回来的时候,被巡查的人抓获,押着来见武承休。武承休对他进行拷打,林儿不仅不知悔改,所说的话还冒犯了武承休。武承休的叔叔武恒,是个忠厚的长者,担心侄子因为暴怒而招致灾祸。于是劝他不如将林儿交给官府,按照法令来处置。武承休听从了叔叔的建议,将林儿绑着送到了公堂。然而就在这时,御史家的书信送到了,县令随即释放了林儿,将他交给御史家的管家带走。林儿被释放后更加放肆,在众人中肆意宣扬,污蔑武承休的媳妇与他人有私情。武承休对此无可奈何,愤怒郁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