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万石沉默不语,尹氏哀声求饶。杨万石不为所动,此凶狠疯狂,纷纷聚拢,死命将其拉出。马介甫迎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臂加以安慰。杨万石余怒未消,多次欲再冲进去,马介甫加以阻拦。过了一会儿,药力消散,杨万石失魂落魄,呆若木鸡。马介甫嘱咐道:“你切勿气馁。重振男人威风,全在此一举。夫人之所以惧怕,并非一朝一夕所致,而是长久以来形成。犹如昨日已死今日重生,必须自此洗心革面。若再气馁,便无可救药。” 让杨万石入内察看。尹氏吓得两腿颤抖,心有余悸,令婢女扶起,欲跪着前行。杨万石制止,方作罢。杨万石出来告知马介甫,父子相互庆贺。马介甫欲离去,父子共同挽留。马介甫道:“我恰好要前往东海,顺路过来探望,归时再相会。”
一个多月后,尹氏起身,恭敬侍奉丈夫。时间一久,觉出杨万石并无真本事,渐渐又开始轻慢、嘲骂,没过多久,旧日凶悍之态全然恢复。杨父不堪忍受,连夜逃离,至河南投身道士之列,杨万石亦不敢寻觅。一年多后,马介甫到来,知晓此状,愤然责备数语,立刻唤来喜儿,置于驴子之上,驱赶离去。从此,乡人皆对杨万石鄙夷不屑。学使前来考察,因其劣行取消其秀才之名。又过四五年,遭遇火灾,居室财物尽化灰烬,还殃及邻舍。村里人将其擒住告至郡中,罚款严苛。于是家产渐尽,乃至无屋可居,近村之人相互告诫,不让杨万石借住。尹氏兄弟,恼怒尹氏所为,亦坚决拒绝接纳。杨万石走投无路,将小妾抵押于富贵人家,携妻南渡。至河南地界,盘缠耗尽。尹氏不肯相随,吵闹着要改嫁。恰有一屠夫丧偶,以三百钱将尹氏买走。
杨万石孤身一人,于远村近城间行乞。至一朱门大户,门房呵斥阻拦不许其靠近。少顷,一官员走出,杨万石伏地啜泣。官员仔细端详许久,略问姓名,惊道:“竟是伯父!怎会贫困至此?” 杨万石仔细辨认,方知是喜儿,不禁嚎啕大哭。随其入内,只见堂中金碧辉煌。不多时,父亲扶着童子走出,相对悲哽。杨万石这才详述所遭遇的种种。起初,马介甫携喜儿至此,数日后,便外出寻得杨父归来,让祖孙一同居住。又延请老师教导喜儿读书。喜儿十五岁入县学,次年中举,方才为其完婚。而后马介甫辞别欲走,祖孙哭着挽留。马介甫道:“我非人,实乃狐仙。道侣已等候许久。” 遂离去。喜儿讲述至此,不禁心生恻隐。因念及往昔与庶伯母同受酷虐,更是感伤不已。遂以车马云马和金钱赎回王氏归来。过了一年多生下一子,遂立为正妻。
尹氏跟随屠夫半年,狂悖之性依旧如昔。屠夫恼怒,尹氏号叫之声嘶竭,邻人方才知晓。解缚抽绳,每抽一下则痛呼之声响彻四邻。自此见屠夫归来,便吓得毛骨悚然。终究不利于行走,却仍日夜服役,不敢稍有懈怠。屠夫既蛮横又残暴,每醉酒而归,则肆意打骂。至此,尹氏方悟昔日施加于他人之苦痛,如今亦降临自身。一日,杨夫人及伯母前往普陀寺烧香,近村农妇皆来参拜。尹氏于人群中怅然伫立不敢上前,王氏故意问道:“此乃何人?” 家人上前回禀:“乃张屠夫之妻。” 便呵斥令其上前,与太夫人叩头。王氏笑道:“此妇从屠,应不缺肉食,怎如此羸弱?” 尹氏又羞又恨,归欲自缢,然绳索不牢未死成。屠夫愈发厌恶。过了一年多,屠夫离世。途中遇杨万石,遥望之,以膝行至前,泪如雨下。杨万石碍于仆人,未通一言。归告侄子,欲谋让尹氏归来,侄子坚决不肯。尹氏为乡人所唾弃,久无所归,依靠众人乞讨为生。杨万石仍不时前往尹氏所在废寺,侄子认为此举有辱门风,暗中指使众乞丐刁难羞辱,杨万石这才断绝与尹氏往来。
此事我不知其最终结局,后面数行,乃毕公权所撰写。
异史氏说道:“惧内,实乃天下人之通病。然未料天地之间,竟有杨万石这般人物!难道非变异所致?我常作《妙音经》之续言,谨附录于此,博众人一笑:
‘私下以为天道化生万物,极赖大地之成就;男儿志在四方,尤需内助相扶。同甘共苦,劳尔十月怀胎呻吟之苦;就湿移干,苦矣三年含颦带笑之态。此乃顾念祖宗香火而动念,君子故而有伉俪之求;瞻望井臼家务而怀思,古人因此有鱼水之爱也。只是女子礼教之旗帜日益竖立,遂使男子纲纪之体统不复存在。初始时不逊之言语,或大吵大闹却仅得小惩;继而如宾之尊敬,竟有付出而无回报。只缘儿女深情,遂令英雄气短。床上有夜叉安坐,任金刚亦须低眉;釜底有毒烟生成,即铁汉亦无能强项。秋砧之杵可握,却不捣月夜之衣;麻姑之爪能搔,轻试莲花之面。稍受小罚便奔走逃离,直将代孟母投梭断织;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