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言始末,大姑颔之,徐乃出,伏阶下。大姑曰:“既是读书郎君,不妨相留。然后庭不便,宜宿前斋。”徐唯唯。大姑乃去。婢引徐至前斋。
鸡既鸣,叟出,问安否。徐谢无咎。婢导入后堂,大姑已坐,具酒食。徐起行酒,大姑曰:“无须,君且坐。”徐方坐,大姑曰:“昨宵之会,非有意也。”徐唯唯。大姑曰:“吾家姊妹六人,皆已适人,惟七妹未字,昨见君,意颇属之。当为君媒妁。”徐惶恐谢。大姑曰:“君勿惧,七妹固宜配君子。”徐逊谢再三。
未几,婢报七妹来。大姑起迎,徐避于侧。七妹年约十四五,姿态绰约,貌殊秀媚。大姑执妹手曰:“妹来,当见徐郎。此君子也,我欲以妹妻之,妹意若何?”七妹俯首不语。大姑曰:“妹勿羞,此佳偶也。”徐趋前揖,七妹亦敛衽答礼。大姑命婢治具,为徐郎合卺。既而酒阑,徐就寝。
明日,徐恐翁媪不容久居,辞欲去。大姑曰:“勿忧,我当为君谋。”徐谢之。越数日,大姑谓徐曰:“吾已与父母言,许妹于君。但君家贫,无以为礼,奈何?”徐曰:“某自有措置。”遂别去。
徐归,竭力营办,未几,备礼往娶。及入洞房,见七妹艳妆坐帐中,徐喜极。自是伉俪情好甚笃。
白话文:
徐继长是临淄人,住在城东的磨房庄。读书考功名没有成功,就去做了小吏。偶然到亲戚家去,路过于氏的坟茔。傍晚喝醉了回家,经过那里,看见楼阁华丽,一个老头在门口坐着。徐继长酒后口渴想喝水,向老头作揖讨水喝。老头起身,邀请客人进去,到堂上递给他水喝。喝完后,老头说:“黄昏时路不好走,姑且留在这里住宿,早上再出发也可以。”徐继长也很疲倦,很高兴地听从了他的请求。老头吩咐准备酒食,就相对饮酒。徐继长渐渐喝醉,老头告辞进去了。徐继长就睡下了。
二更以后,睡醒了,听到院子里有人小声说话。徐继长披着衣服起来偷看,只见一个女郎,年纪大约十八九岁,容貌端庄美妙,进了屋来,看见徐继长惊讶地说:“哪里来的男子?”徐继长急忙作揖说:“不幸日暮途穷,想要借宿一晚。承蒙老头赐水喝,就留了下来。得罪,得罪!”女子说:“女子居住的地方,怎么能容男子?这里有主人,要防备被发觉。”说完,想要离开。徐继长拉住她的衣服说:“既然承蒙您眷顾,有心喜爱,不妨暂时留下。”女子羞惭地退却,徐继长强行拉她,一起进入帐中。
不久,一个婢女进来说:“大姑来了。”女子急忙起身。徐继长问:“大姑是谁?”女子说:“我家姐妹多,大姑最贤惠,二十多岁还没出嫁。”很快听到大姑呼唤说:“秋华,哪里来的男子?”婢女说:“是徐郎,暂时借宿罢了。”一会儿,大姑进来,盛装察看客人,端坐在炕上。徐继长大为恐惧,害怕被谴责,藏在被子下面。女子向大姑讲了事情的始末,大姑点头,徐继长这才出来,伏在台阶下。大姑说:“既然是读书的郎君,不妨留下。但后庭不方便,应该住在前屋。”徐继长唯唯答应。大姑就离开了。婢女领着徐继长到前屋。
鸡叫了,老头出来,问候是否安好。徐继长道谢没有过错。婢女领他进入后堂,大姑已经坐着,准备了酒食。徐继长起身敬酒,大姑说:“不用,你只管坐。”徐继长刚坐下,大姑说:“昨晚的相会,不是有意的。”徐继长唯唯答应。大姑说:“我家姐妹六个,都已经嫁人,只有七妹没有许配人家,昨天见到你,心里很有意。我会为你做媒。”徐继长惶恐地致谢。大姑说:“你不要害怕,七妹本来就应该配给你这样的君子。”徐继长谦逊地再三推辞。
不久,婢女报告七妹来了。大姑起身迎接,徐继长躲避在一旁。七妹年纪约十四五岁,姿态柔美,容貌特别秀丽妩媚。大姑拉着七妹的手说:“妹妹来,应当见见徐郎。这是君子,我想要把妹妹许配给他,妹妹意下如何?”七妹低头不语。大姑说:“妹妹不要害羞,这是好姻缘。”徐继长上前作揖,七妹也敛衽还礼。大姑吩咐婢女准备酒席,为徐郎举行婚礼。不久酒喝完了,徐继长就寝。
第二天,徐继长担心老头老太太不容他长久居住,告辞想要离开。大姑说:“不要担心,我会为你谋划。”徐继长道谢。过了几天,大姑对徐继长说:“我已经和父母说了,把妹妹许配给你。只是你家贫穷,没有什么聘礼,怎么办?”徐继长说:“我自己会想办法。”就告别离开了。
徐继长回去,竭力筹办,不久,准备了礼物去迎娶。等到进入洞房,看见七妹艳妆坐在帐中,徐继长高兴极了。从此夫妻感情非常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