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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聊斋志异之民间故事与寓言:《狂生》《大鼠》文言原文与白话文故事
《狂生》文言原文:
刘学师言:济宁有狂生某,善饮,家无儋石,而得钱辄沽,殊不以穷厄为意。值新刺史莅任,善饮无对。闻生名,招与饮而悦之,时共谈宴。生恃其狎,凡有小讼求直者,辄受薄贿,为之缓颊,刺史每可其请。生习为常,刺史心厌之。一日早衙,持刺登堂,刺史览之微笑。生厉声曰:“公如所请,可之;不如所请,否之。何笑也!闻之:士可杀而不可辱。他固不能相报,岂一笑不能报耶!”言已,大笑,声震堂壁。刺史怒曰:“何敢无礼!宁不闻灭门令尹耶!”生掉臂竟下,大声曰:“生员无门之可灭!”刺史益怒,执之。访其家居,则并无田宅,惟携妻在城堞上住。刺史闻而释之,但逐不令居城垣。朋友怜其狂,为买数尺地,购斗室焉。入而居之,叹曰:“今而后畏令尹矣!”
异史氏曰:士君子奉法守礼,不敢劫人于市,南面者奈我何哉!然仇之犹得而加者,徒以有门在耳,夫至无门可灭,则怒者更无以加之矣。此所谓“贫贱骄人”者耶!独是君子虽贫,不轻干人,乃以口腹之累,喋喋公堂,品斯下矣。虽然,其狂不可及。
《狂生》白话文故事:
刘学师讲,济宁有个狂放的书生,特别爱喝酒,家中贫困,但一有钱就买酒,不把穷苦当回事。新刺史到任,也能喝酒但没对手,听说狂生能喝,便招他来一起喝,还常一起聊天吃饭。狂生仗着与刺史关系好,有人打官司就收点小贿赂,找刺史求情,刺史常答应。时间一长,刺史厌烦了。
一天早衙,狂生拿求情名片上堂,刺史看后微笑,狂生厉声说:“您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笑什么!士可杀不可辱,别的不能报复,难道一笑也不能报复?”说完大笑,声震屋壁。刺史怒问:“怎敢无礼!没听说过灭门令尹吗?”狂生甩臂而下,大声说:“我无门可灭!”刺史更气,将其抓住。查访后发现他没田宅,只带妻子住城墙,刺史便放了他,但不许他再住城墙。朋友怜惜他,给他买了小块地和小房子,狂生住进去后叹道:“今后怕令尹了。”
蒲松龄评论说,有教养的读书人遵法守礼,官员也奈何不了。但有仇的人能报复,是因有家门,到无门可灭,就无法报复了,这就是“贫贱骄人”吧。只是君子虽贫,也不轻易求人,这人因口腹之累在公堂吵闹,品质低下,但他的狂傲也是无人能及的。
《大鼠》文言原文:
万历间,宫中有鼠,大与猫等,为害甚剧。遍求民间佳猫捕制之,辄被啖食。适异国来贡狮猫,毛白如雪。抱投鼠屋,阖其扉,潜窥之。猫蹲良久,鼠逡巡自穴中出,见猫,怒奔之。猫避登几上,鼠亦登,猫则跃下。如此往复,不啻百次。众咸谓猫怯,以为是无能为者。既而鼠跳掷渐迟,硕腹似喘,蹲地上少休。猫即疾下,爪掬顶毛,口龁首领,辗转争持,猫声呜呜,鼠声啾啾。启扉急视,则鼠首已嚼碎矣。然后知猫之避,非怯也,待其惰也。彼出则归,彼归则复,用此智耳。噫!匹夫按剑,何异鼠乎!
《大鼠》白话文故事:
明朝万历年间,宫中出现老鼠,和猫一样大,危害严重。到处找民间好猫捕捉,都被老鼠吃了。正好外国进贡一只雪白的狮猫,宫人将其放入鼠屋,关上门偷看。
猫蹲了很久,老鼠才慢慢从洞中出来,见到猫就愤怒地扑过去。猫跳到桌上,老鼠也跟上,猫又跳下,如此反复上百次。众人都认为猫胆小无能。后来老鼠跳跃变慢,肚子起伏像在喘气,蹲地休息。猫迅速跳下,抓住老鼠头顶毛,咬住脖子,争斗中老鼠头被咬碎。大家才明白猫躲避不是胆小,而是等老鼠疲惫。就像人只凭勇力,和这大鼠没区别。
三、用周易哲学从几个方面深度解析以《周易》析《聊斋志异》之《狂生》《大鼠》
《狂生》之乾道刚健与阴阳平衡
狂生面对权贵时的傲慢不羁,从《周易》角度看,其蕴含乾卦刚健之质。乾卦初九爻辞“潜龙勿用”,狂生起初贫困却有真才学,如潜龙在渊,当新刺史到任寻能饮者,他得以崭露头角,恰似“见龙在田”之态。其在公堂之上对刺史的直言顶撞,是乾阳之刚的过度释放,打破了与权贵之间应有的“阴阳平衡”。在社会秩序中,权贵为阳之尊位,狂生本处阴柔下位,却以阳刚之气直面冲突,虽展现了人格的刚健独立,但也因不知屈伸而陷入危局,险些遭受“灭门”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