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流沙河遇到的麻烦事一五一十地都跟菩萨说了。菩萨告知,这流沙河的妖怪,乃是卷帘大将临凡。想当年,他在天庭犯了罪,这才堕落此河,失了心性,忘形作怪。不过,他早前曾被菩萨劝化,本就愿归师父门下,一同往西天去的。都怪我们之前不知情,不曾说出取经的事情,他不明就里,故此才与我们苦苦争斗。好在菩萨今差木叉,将此葫芦带来,要与这厮结作法船,渡您过去哩。”
三藏听闻此言,心中满是感激,当即顶礼不尽,随后又朝着木叉,深深作礼道:“万望尊者作速一行。我师徒几人被困于此,实在是度日如年,全指望尊者施展神通,助我们脱离困境了。”
那木叉不敢有丝毫耽搁,双手稳稳捧定葫芦,身形一展,半云半雾之间,径直到了流沙河水面上。他居高临下,望着那波涛汹涌的河面,厉声高叫道:“悟净!悟净!取经人在此久矣,你怎么还不归顺!声音如洪钟,在河面上空久久回荡,震得河水都似乎震荡起来,似是要穿透河水,直抵那妖怪的藏身之处。
却说那怪,此前被猴王一顿痛打,心中惧怕不已,灰溜溜地回于水底,躲在自己的窝中,正大口喘着粗气,歇息调养。这当口,只听得一声熟悉的呼唤,叫着他的法名,他心头一震,情知是观音菩萨派人来找。又听闻说 “取经人在此”,这几个字仿若一道惊雷,瞬间驱散了他心中的恐惧与犹疑。他一咬牙,也不惧什么钺斧之险,急翻波伸出头来,定睛一瞧,又认得是木叉行者,心中更是笃定。
你看他,一扫之前的凶煞模样,瞬间变得笑盈盈的,手脚麻利地向前划水,靠近岸边后,迅速上岸,朝着木叉恭恭敬敬地作礼道:“尊者失迎。菩萨今在何处?” 言语间满是敬重与关切。
木叉神色严肃,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师未来,先差我来分付你早跟唐僧做个徒弟。叫把你项下挂的骷髅与这个葫芦,按九宫结做一只法船,渡他过此弱水。这可是菩萨的法旨,你务必照办。”
悟净听闻,先是一愣,随后忙不迭地问道:“取经人却在那里?” 眼神中透着急切与好奇。
木叉抬手,用手指向岸边,朗声道:“那东岸上坐的不是?”
悟净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见了八戒,顿时眉头一皱,撇撇嘴抱怨道:“他不知是那里来的个泼物,与我整斗了这两日,何曾言着一个取经的字儿?害得我不明就里,还以为是来找茬的。” 接着,目光又移到行者身上,更是心有余悸,道:“这个主子,是他的帮手,好不利害!我这两下子,哪是他们的对手,我不去了。” 言语间满是委屈与退缩之意。
木叉见状,赶忙上前一步,耐心劝解道:“那是猪八戒,这是孙行者。俱是唐僧的徒弟,俱是菩萨劝化的,怕他怎的?你莫要再执拗,我且和你见唐僧去,见了面,一切自有分晓。”
那悟净听了这话,犹豫片刻,才缓缓收了宝杖,又仔细地整一整身上略显凌乱的黄锦直裰,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跳上岸来,走到唐僧面前,双膝 “扑通” 一声跪下,眼中含泪,满是愧疚地说道:“师父,弟子有眼无珠,不认得师父的尊容,多有冲撞,万望恕罪。都怪弟子糊涂,差点误了大事。”
八戒在一旁,气还没消,瞪着悟净,粗声粗气地嚷道:“你这脓包,怎的早不皈依,只管要与我打?是何说话!害得俺老猪费了这许多力气。”
行者却笑着摆摆手,打圆场道:“兄弟,你莫怪他,还是我们不曾说出取经的字样与姓名耳。若早知晓,想必也不会有这许多波折。”
长老见悟净言辞恳切,心中动容,轻声问道:“你果肯诚心皈依吾教么?”
悟净抬起头,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答道:“弟子向蒙菩萨教化,指河为姓,与我起个法名,唤做沙悟净,岂有不从师父之理!弟子愿从此追随师父,踏上西天取经之路,万死不辞。”
三藏见他心意已决,微微点头,说道:“既如此 ——” 转头唤道:“悟空,取戒刀来,与他落了发。”
大圣依言,迅速从行囊中取出戒刀,动作娴熟地与他剃了头。悟净剃度完毕,又依次来拜了三藏,拜了行者与八戒,众人依着年纪、入门先后分了大小。
三藏见他行礼,举止庄重,真像个和尚家风,心中甚是欣慰,故又叫他做沙和尚。
木叉在一旁,见诸事已毕,上前提醒道:“既秉了迦持,不必叙烦,早与作法船去来。咱们还得赶紧送师父过河,莫要再耽搁了。” 说罢,众人便一同忙碌起来,准备依着菩萨的指示,制作法船,开启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