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打量这个村庄,只见: 雪花欺压着衰败的柳树,池塘里结着厚厚的冰。
稀疏而修长的竹子轻轻摇曳,泛出青色的微光,郁郁葱葱的高大松树凝聚着翠绿的颜色。几间茅屋有一半被白雪装点得如同银砌,一座小桥斜斜地砌着,仿佛铺上了一层白粉。篱笆边水仙花微微露出头来,屋檐下长长的冰凌垂挂着,如同冰做的筷子。飒飒的寒风送来奇异的香气,然而大雪漫天,却看不见梅花开放的地方。
孙悟空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观察着村庄的景色。就在这时,只听到“呀”的一声,柴门响动,一位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手里拖着藜杖,头上戴着羊皮裘帽,身上穿着破旧的僧袍,脚下蹬着蒲鞋。老者拄着拐杖,仰起头对着天空说道:“西北风起了,明天应该就天晴了。”
话还没说完,后面就跑出来一只哈巴狗,朝着孙悟空汪汪乱叫。老者这才转过头,看见孙悟空捧着钵盂,于是打了个问讯说道:“老施主,我是东土大唐奉皇帝钦差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刚刚路过贵地,我师父肚子饿了,所以特地到您府上化些斋饭。”老者听了,点点头,顿了顿拐杖说:“长老,你先别忙着化斋,你走错路了。”
孙悟空说:“没错呀。”老者说:“去西天的大路,在正北方。这里距离大路有千里之遥,你怎么不赶紧去找大路走呢?”孙悟空笑着说:“就是正北方。我师父现在就在大路上稳稳地坐着,等我化斋回去呢。”
老者说道:“你这和尚说胡话。你师父在大路上等你化斋,这千里的路程,就算会走路,也得走上六七天;走回去又要六七天,那还不把他饿坏了?”孙悟空笑着说:“不瞒老施主,我刚刚离开师父,还不到喝一盏热茶的功夫,就已经走到这儿了。现在化好斋,还能赶回去给师父做午饭呢。”老者听了这话,心里害怕起来,说道:“这和尚是鬼!是鬼!”急忙转身往屋里走。孙悟空一把拉住他,说:“施主,你这是要去哪儿?
有斋饭的话,赶紧化一些给我。”老者说:“不方便!不方便!你去别家吧!”孙悟空说:“你这位施主,怎么这么不通情理!你说我离这儿有千里之遥,要是再去别家,不又得走千里路?那可真要把我师父饿死了。”老者无奈地说:“实不相瞒,我家老小七口人,才淘了三升米下锅,现在还没煮熟呢。
你还是到别处转转再来吧。”孙悟空说:“古人说:‘走三家不如坐一家。’
我就贫僧就在这儿等一等吧。”老者见他纠缠不休,恼了,举起藜杖就朝孙悟空打去。孙悟空毫不畏惧,任凭他照着光头上打了七八下,就好像给他挠痒痒一样。老者说:“这是个不怕撞头的和尚!”孙悟空笑着说:“老倌儿,随便你怎么打,只要你记住,一杖一升米,咱们慢慢算。”
老者听了,急忙扔掉藜杖,跑进去把门关了,嘴里叫嚷着:“有鬼!有鬼!”这一喊,吓得一家人战战兢兢,把前后门都关上了。孙悟空见他关了门,心里暗自寻思:“这老东西刚才说淘米下锅,不知道是真是假。常言说得好:‘道能感化贤良,佛能度化愚钝。’
且让老孙进去看看。”好一个神通广大的孙悟空,他捻起诀,施展隐身遁法,径直走进厨房查看。果然,锅里热气腾腾,煮了半锅干饭。他就把钵盂往锅里一插,满满地舀了一钵盂饭,然后驾着云回去了,暂且不表。 再说唐僧坐在圈子里,等了好长时间,都不见孙悟空回来。
他欠起身,惆怅地张望着,说道:“这猴子到底去哪儿化斋了!”猪八戒在一旁笑着说:“谁知道他跑到哪儿玩去了!还化什么斋,却把我们留在这儿像坐牢一样!”唐僧问:“怎么能说是坐牢呢?”猪八戒说:“师父,您原来不知道,古人有‘划地为牢’的说法。
他用棍子画个圈儿,就说比铁壁铜墙还厉害,要是有虎狼妖兽来了,怎么能挡得住?那不是白白地送给它们吃嘛。”唐僧说:“悟能,那你说该怎么办?”
猪八戒说:“这儿既不挡风,又不避寒。依老猪看,咱们就顺着路往西走。师兄化好斋,驾着云,肯定很快就能追上来。要是有斋饭,吃了再走。现在在这儿坐了这么一会儿,脚都快冻僵了!”
唐僧听了猪八戒这番话,就好像晦气星进了家门一样无奈,最终还是听从了这呆子的建议,师徒几人一起走出了圈子。沙僧牵着马,猪八戒挑着担子,唐僧则顺着路徒步前行。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那座楼阁所在之处。这是一座坐北朝南的宅院,门外是八字形的粉墙,还有一座倒垂莲升斗式的门楼,上面都用五彩装饰着。那门半开半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