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满地都是横七竖八、杂乱无章地躺着的尸体。有的是面目狰狞、凶狠残暴的倭寇;有的则是陆子冈所带领这支队伍中的英勇壮士们。
进入大厅后,精疲力竭的陆子冈仿佛身体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双腿发软,踉踉跄跄几步后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屁股重重地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发出如同风箱一般呼呼的声响。而他腰间那道被柳青青刺伤的创口,此时仍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渗出血液,将他身上原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衣衫染得更加猩红刺目,宛如一朵盛开在黑夜中的血色花朵。
刚才与倭寇一番厮杀时,陆子冈全神贯注于战斗之中,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疼痛,但此刻一旦坐下歇息起来,那种剧烈的痛感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不禁皱起眉头,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与身上渐干的雨水混合在一起,浸湿了他的衣襟。
一旁的柳青青满脸焦急与关切之色,她的双手紧紧握住陆子冈的胳膊,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子冈正在流血不止的伤口,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懊悔。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和莽撞行事,陆子冈怎会遭受如此严重的伤势呢?望着眼前那面色苍白、痛苦不堪的陆子冈,柳青青只觉得心痛如绞,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同时刺穿心房一般,让人无法呼吸。她真希望能够代替陆子冈承受这一切苦难与折磨啊!
就在这时,柳青青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满含泪水、声音哽咽地对陆子冈说道:“公子,你肯定特别痛恨青青吧?都是因为我的过错,才害你流了这么多的血呀”
话还没说完,柳青青便忍不住再次轻声抽泣起来。面对这样令人心碎的场景,陆子冈不禁有些茫然失措,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宽慰这位满心愧疚的姑娘。
沉默半晌之后,他终于缓缓开口道:“这不怪你,当时那种危急关头,我并未亮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你挥刀刺来完全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并不是故意要伤害我,因此你不必为此事耿耿于怀。”
然而,对于陆子冈这番言辞恳切的劝慰之言,柳青青似乎并没有听进心里去,依旧自顾自地哭泣着,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悔恨。
陆子冈暗自思忖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必须想办法让大家有点事做才行,同时自己带领的这支队伍也急需休整一番。
于是他转头对柳青青说:“青青,麻烦你去寻一些干净的布料来帮我包扎一下伤口吧。”
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其他几位美女,语气诚恳地请求道:“也请各位姐姐帮忙找找干净的布料,给我这些受伤的兄弟们包扎一下。”
众人闻言如梦初醒般纷纷行动起来,急忙四处寻找干净的布料,并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陆子冈定晴细看,原本出门的时候有十几个兄弟相随,后来又在肖鸾家中加入了几个人,但加起来总共还不到二十人。
然而经历了数轮惨烈厮杀后,如今只剩下寥寥十余人,而且每个人都身负重伤。
若是此刻再遭遇大批强敌该如何应对呢?这是一个他无法回避且必须深思熟虑的问题。
面对眼前这群伤痕累累的残兵败将以及一众柔弱女子,陆子冈绞尽脑汁苦苦思索,最终觉得目前最为可行的方法恐怕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退守肖鸾家据守等待援兵;要么率众返回自家坚守以求自保。
考虑到肖鸾家中已经收容了众多难民,如果继续接纳更多人可能会引发混乱和拥挤不堪的局面。
因此,陆子冈决定带领这些人返回自己的府邸。
然而,他心里清楚,以父亲那种守旧固执的性格,恐怕难以接受柳青青等风尘女子进入家门。
但此刻形势紧急,陆子冈无暇顾及太多。
他迅速召集众人,并高声说道:"各位朋友们,请听我一言。据之前得到的情报显示,这次来袭太仓的倭寇人数不足百人。经过一路奋战,我们已成功斩杀了一二十名倭寇,可以推断城内剩余的倭寇数量应该不多。此地不宜久留,我担心还会有大批倭寇赶来与之会合。因此,我们必须尽快撤离。目前摆在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前往肖鸾肖大家的府邸暂时躲避风头;另一个则是转移至我家寻求庇护。鉴于肖大家那边已经容纳了相当数量的难民,我个人建议咱们前往我家更为妥当些。不知各位对此有何看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