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般闲情逸致来此内廷寻杂家呢?”吕芳满脸笑容地寒暄着,言语间透着几分好奇与疑惑。
严嵩赶忙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地应道:“哎呀,内相大人,您可千万别像夏阁老那般打趣下官啦。实不相瞒,昨日朝堂之上所发生之事,至今仍令下官如坠云雾之中。您也知晓,那显陵北迁之议本是下官在您的授意下提出的,未曾想竟会因此莫名升官。如今下官实在是摸不透圣上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啊!”
说着,严嵩小心翼翼地将手中捧着的一个精致盒子轻轻塞入吕芳的手中。
吕内相接过盒子,微微颔首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他随即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轻声说道:“既然如此,严尚书不妨随杂家一同入内书房详谈吧。”
言罢,便转身朝着司礼监内书房走去。
严嵩见状,忙不迭地跟上前去,心中暗自思忖着此番前来能否从吕内相处探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在那古色古香、弥漫着淡淡墨香气息的书房之中,两人相对而坐,分别按照宾客和主人的位置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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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侍从动作娴熟地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轻轻放置于桌上,然后微微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还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此时,坐在主位之上的吕内相缓缓抬起手来,优雅地端起面前精致的茶杯,先是用他那双看似波澜不惊却又深不可测的眼睛凝视了片刻杯中的茶汤,随后才小心翼翼地凑近唇边,轻抿了一小口。
伴随着这一细微的动作,他那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庞上竟也隐隐流露出了几分难以捉摸的神色。
紧接着,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直直地投向对面坐着的严尚书,缓声开口问道:“严尚书啊,你今日前来,是想打听一下,圣上昨日所说之话究竟是何意呢?”
说话间,他的眼神愈发显得深邃起来,仿佛要透过对方的双眼洞悉到其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一般。
严嵩微微眯起双眼,手抚下巴,认真地斟酌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说道:“昨日,内相特意找到下官,嘱咐我在朝堂之上将显陵北迁这一要事提出来。起初,下官还天真地认为不过就是当个冲在前头的出头鸟罢了。哪曾料到,此事一经提起,满朝文武大臣们竟然为此争论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就连一向沉稳持重的夏阁老都站出来发表了一番高见呢。”
严嵩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圣上面露难色,转头向我询问对此事有何看法。那时节,下官一听夏阁老所言,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觉着他讲得确实在情在理。于是乎,下官便顺了夏阁老的意思,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只不过嘛,在礼部筹备祭祀相关事宜方面,下官稍稍做了一些改动。提议让礼部与钦天监协同合作,对于选址一事可以先行展开勘测工作。”
说到此处,严嵩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接着解释道:“其实下官当时心里打的小算盘是这样的,反正这前期的勘测所需花费也不多。既然如此,倒不如先迈出这一步,尽快把地址给选定下来。即便到最后显陵并不北迁,但陛下百年之后,给自己修建陵墓时总归还是需要选址的呀。再者说,下官可是听说,陛下私底下已经好几次同钦天监的那些官员一同前往天寿山勘察过啦。”
吕内相轻轻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然后微微直起身子,面带微笑,缓缓地开口说道:“哈哈,不愧是严尚书啊!果真是名不虚传。难怪夏阁老极力向我举荐于你呢。不过嘛,严尚书也不必过于忧心忡忡啦。咱们身为圣上的臣子,圣上的心思,自是要用心揣摩一番的。但有一点那可是毋庸置疑的,关于显陵北迁这件事儿呀,陛下都已经屡次提及过了,这就足以表明,对此事,陛下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主意和决断。所以呢,你也就别再为此事烦心劳神啦。至于说为何陛下没有采纳严阁老的提议,反倒是选中了你,还命你会同钦天监一同前去勘测,这里面可就大有文章喽。”
“依我之见呐,这陵墓极有可能将会作为献皇帝与兴国皇太后的合葬之所。当然啦,除此之外,也许还有其他的深意……”
吕芳话至此处,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看向严嵩,脸上流露出一种意味深长、心照不宣的神情,仿佛在说:“严大人,以你的聪明才智,想必此刻已然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严嵩能够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一路扶摇直上坐到如今这般高位,又岂能是愚钝之人?吕芳这么稍稍一点拨,他瞬间便领会了其中的玄机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