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花四娘摇扇的腕子缓下来,扇面随之折起,朱唇翕动正待回答,忽然有人打帘子进来,来人是个佝偻老者,须发皆白,头上不分冬夏地带着一顶油毡小帽,吐字混浊:“怎么不去招待客人?”
&esp;&esp;“这不招呼几位官爷,抽不开身嘛。”花四娘扭着水蛇腰上前,回头对裴缜道,“我只知道这么多,余下的你们别处打听罢。”
&esp;&esp;老者阴沉地盯着他们,直至他们走出花间酒肆。
&esp;&esp;“花四娘真是个尤物,雪肤花貌不说,光是眼角眉梢的风情就勾得人心头发痒。”
&esp;&esp;裴缜看着沈浊色欲熏心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光顾着看她,连自家娘子姓什么都忘了罢?”
&esp;&esp;冷水当头泼下,沈浊不快道:“好端端的提她干嘛?”
&esp;&esp;“好,不提她,咱们说回案子。花四娘的话你也听见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esp;&esp;“新鲜事。裴二爷居然问起我怎么办了。”沈浊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见裴缜不搭言,故作严肃起来,“还能怎么办,叫王狱丞继续大刑伺候呗。这个邹玉盈看起来娇滴滴、品行端正的大家闺秀模样,竟也撒谎成性。”
&esp;&esp;裴缜看着他,深觉他的同情心有限,见到了风流艳荡的花四娘,转眼就把邹玉盈抛之九霄云外。
&esp;&esp; 蛇女篇(十九)陶俑娃娃
&esp;&esp;夜间躺床上,满脑子思索的都是案情,从戚行光到崔郁再到陆龟年,他们的死状次第翻涌进脑海,令裴缜难以安眠。
&esp;&esp;月见草的香气突然冲进鼻孔,裴缜唬了一跳,睁眼方知是林畔儿进来了。
&esp;&esp;林畔儿提灯照他:“二爷怎地还不睡?”
&esp;&esp;裴缜发现自己心脏跳的厉害,扑通扑通,似要蹦出腔子。
&esp;&esp;“二爷?”
&esp;&esp;“我在想案子。”裴缜神思收拢,“朝廷命官接连被杀,凶手还没抓到,我哪里睡得着。”
&esp;&esp;林畔儿在床前的小杌子上坐下,灯烛放在腿上,昏黄的光芒漫洒在两人中间,烘托出几许幽微氛围。
&esp;&esp;“你知道吗?”裴缜定定看着她的眼睛道,“案发现场留有和你身上一样的香气。方才闻到香味吓一跳,险些以为凶手来杀我。”
&esp;&esp;这是玩笑也是试探,然而林畔儿的反应却出乎裴缜意料。
&esp;&esp;“抱歉,吓到二爷了。”她的目光虚无、涣散,不曾聚焦地望着某处,道歉之语显得也只是敷衍了事。
&esp;&esp;“为何抱歉,你又不是凶手。”
&esp;&esp;灯笼中的火焰跳来跳去,林畔儿的脸随着灯火的跳动时明时暗,她沉默着,不去接裴缜的话。
&esp;&esp;“干嘛不说话,难不成你真是凶手?”
&esp;&esp;林畔儿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我不知道说什么。”
&esp;&esp;“说你是不是凶手。”
&esp;&esp;裴缜步步紧逼。
&esp;&esp;林畔儿眨巴眼睛:“我是,我二爷来抓我罢。”
&esp;&esp;“真的假的?”
&esp;&esp;“真的。”
&esp;&esp;两人对视半晌,裴缜撑不住先笑了:“你开玩笑也是面无表情么?”
&esp;&esp;林畔儿不接他话茬,提灯欲走。一只手忽地给他攥住,裴缜眼里炯炯有光:“上来。”
&esp;&esp;“不想做,二爷自行解决。”
&esp;&esp;“生我气了?”
&esp;&esp;“没有,最近不缺钱。”
&esp;&esp;“赢钱了?”
&esp;&esp;“嗯,赢好多。”
&esp;&esp;裴缜不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好自认倒霉。
&esp;&esp;“去吧。”
&esp;&esp;他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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