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将欢娘喂饱后已是一身的鱼腥味,从前她是日日要沐浴的,但军中条件艰难,她已经好几日未曾沾过热水了,她额角的碎发已被汗水濡湿、诃子紧贴着后脊背勒得人喘不过气来,她看到李承玠从军帐边匆匆而过,忍不住想开口讨些洗漱的物什。
&esp;&esp;李承玠鼻子缩了缩,抬手吩咐二平给她准备热水和衣物。
&esp;&esp;二平将她领到后帐中,隔着薄垂的纱幔,李承玠仰躺在书几上,黄纸翻页声清晰可闻,红火炉上温着一壶酒咕咕作响、炙着一叠牛肉滋啦滋啦。
&esp;&esp;热水浇在孟追欢的臂膀上,烫出一片红晕,孟追欢只觉得李承玠翻页翻得好快、把她的心都翻乱了。
&esp;&esp;二平为她准备的是一套劈针绣的折枝花纹红裙,近年来战火燎原,好的绣娘都逃到乡下去避难了,她算来已是好久未穿过这样的时兴花裙。眼下寻不到珠钗,她只好挽了个单髻别在脑后。
&esp;&esp;李承玠此时此刻只恨自己不是个聋子,孟追欢的撩水、穿衣、挽发都承现在他的书册上,什么军务冗杂、什么奇正阵法、什么入主王城,通通都没有眼前这只自在戏水的信天翁来得重要。
&esp;&esp;李承玠叹了口气,只恨自己简直是天下第一没出息之人,又把孟追欢吆过来替他斟酒。
&esp;&esp;孟追欢手手轻轻一抬,却将半壶都倒进了自己嘴里,李承玠,我想和你打个赌。
&esp;&esp;赌三日内,你就要毕恭毕敬、高车驷马地送我出这明光军的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