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砸中他的前额,他揪着鼻子向后退,另一只鞋紧随其后撞上左手的拐杖。他迅速收回思绪,努力站稳后他摸着额头定睛看了看,两只皮鞋一只朝天一只向地。
&esp;&esp;现在他倒能把周边的人认清楚,过去的事情仍然想不起来,看人看事情就像安居镇的雾,迷蒙不真切。他吸了吸鼻子,鼻涕在原位置没动。他看起来像是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浓眉大眼,实际今年已四十有余,事故伤到了神经,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像个孩子。
&esp;&esp;“谁的皮鞋,砸到我了!有没有人呐?”小头爸爸大喊。欧阳诗的耳朵好使,闻声忙从厨房跑了出来。半路碰上周金枝,慌里慌张地只同对方打了个招呼,两个女人各怀心事,也没有多说话。
&esp;&esp;“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欧阳诗上摸下摸,从黑色棉衣口袋里掏出纸抹去了方建中上嘴唇的鼻涕。方建中动了动鼻子,这下鼻涕全出来了,欧阳诗又不厌其烦地替他擦掉。
&esp;&esp;以前他是容不得家里有一星半点灰尘的人,欧阳诗总抱怨他太爱干净,一回到家里就那儿扫扫,这儿擦擦,现在却这幅样子,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又是感伤,又是庆幸。两个极端,一如他光鲜亮丽又坠入无边黑夜的人生。“后半生会好起来的!”杨燕总这样安慰她,安居镇人都认为大起大落的前半生会是平平安安后半生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