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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又想焱儿啦?”章医生背对着柳珍问她。
&esp;&esp;柳珍摇头,“不是,人死如灯灭,时间一长就不会再有人记得了!”
&esp;&esp;章医生读懂了她的意思,她是在为儿子感到惋惜呢!惋惜归惋惜,他们的儿子终究回不来了,“怎么不会有人记得,我们不是还没死吗?你还指望他能被谁记住?”
&esp;&esp;“有我们记得也就够了!”柳珍愣了半晌道。过了会儿又偏头看着章医生,章医生没有回头,经历了一番波折,头顶有那么两三缕头发凌乱在凝固的空气中。宽阔的肩膀在他妻子眼中有一瞬的不堪重负。“去那里哪用得着带这些东西,”她看着行李箱中章医生的衣服,“当天去当天回,又不是赶不上车!”章医生想了想,的确如此,不常住,只是去看看他们原来的家的旧模样,哀悼已经逝去的人。
&esp;&esp;柳珍回到客厅,下意识地看了眼墙上的挂历。五月八号,还有几天,没有必要带什么东西,也不用多收拾。
&esp;&esp;“去看看,你爸怎么还不回来!”凌楼坐在沙发上打瞌睡,被凌穹扔过来的抱枕砸醒。他惊醒用手摸了摸嘴角,还好没有流口水。“去看看,爸怎么还没回来!”他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最喜欢的自己的卧室,喜欢待在里面做各种各样自己喜欢的事,现在却不想独自待着了。还记得高中时期痴迷游戏的那段时间,把夜晚都当作白天来过,进门把门缝都塞上纸片,窗户拉上窗帘又糊上报纸。做完这一切后钻进被窝玩游戏,而今看来幼稚而多余。
&esp;&esp;此刻他也正想出去走走,话没多说便站起来走到玄关换鞋走了出去。
&esp;&esp;凌穹躺在沙发上,有时候对爸爸说话过于放肆,放肆到说完心里后悔无解。好长一段时间老好人都是在她上学时回家,放学后又去工作,整天见不着他的人影。人老实在外面有人打着如意算盘怎么骗他一骗,在家里嘴笨连家里人都说不过,想到此她心里涌上很无奈的心酸。
&esp;&esp;玻璃瓶碰撞的声音让她打了个机灵,外面没有风,接着又听见人语声,听着像是老好人的声音。
&esp;&esp;老好人醉酒的状态方寸久再清楚不过,每次喝完酒就开始絮叨,一句话重复两三遍,一番话唠嗑五六次,一件事就把所有的时间全打发了。此刻他向方寸久倾倒了几坛子以后害怕被儿女抛弃的酸水。方寸久原以为他能得到老好人最好的安慰,没想到最后倒由他来安慰涕泗横流的老好人。
&esp;&esp;“你们在干什么?”凌穹开灯站在门口,老好人止了哭泣,靠在方寸久肩上已经睡着,方寸久耳边传来如雷的鼾声。老好人睡觉向来很少打鼾,当然如果是相当疲惫的情况,其鼾声也吓人。此刻方寸久就觉得自己肩上躺着一颗镭。他把食指放在嘴前,示意她小点声,浓烈的酒味冲进鼻孔,熏得她紧皱眉头又紧闭嘴巴。生平她最讨厌喝得烂醉如泥的人。
&esp;&esp;两个人费了好大劲,把老好人拖进客厅。
&esp;&esp;凌穹从卧室出来,方寸久还坐在客厅的沙发,她吐出一口气,急急忙忙和杨燕把老好人弄好迅速出来,心里生怕错过些什么。
&esp;&esp;“出去吹吹风?”朋友说女孩儿应该矜持点儿,可是她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也不想矜持。她认为女孩儿还是表现自然一点儿好。
&esp;&esp;外面起了风,不大的风,能吹起她因为喜欢而留起的长发,她想待她长发及腰,就可以大声说出已经跨过门槛到外面的这个男生的喜欢。方寸久坐上水泥半人高的围栏,凌穹拿了沙发上的毛毯走过去。五月初的安居镇阴雨天穿大衣都不为过,坐在教室怕冷的人还没有脱下绒衣,方寸久便是其一。他坐在上面,像个坐在小溪边坐在鹅卵石上洗脚丫的孩子。生活太美妙,自然也要配合它的节奏。
&esp;&esp;凌穹从站在他身后披了毯子在他身上,“再过几天就要高考了,要是你的肺炎复发,可是国家的一大损失!”
&esp;&esp;“还没到那个地步!”方寸久自己把毛毯弄好,带过来一阵酒味,半滴没沾的他弄得像个喝了很多酒的人。
&esp;&esp;凌穹走到一边,双臂搭在水泥围栏上看着远方,远处还闪烁的霓虹灯光寥寥,有时候会觉得这里是个很慵懒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