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结束了吗?”
“是的,卡瓦尔爵士。”
“……”
听完士兵长比尔的汇报,卡瓦尔揉了揉布满倦意的额头。那份关于17号和184号对话的简略报告,满篇都是无用的闲谈,毫无价值可言。
对于不了解帕乌斯特授课伊希凡情况的旁观者来说,这两人的对话无非就是些琐碎的闲聊罢了。
每天早晨,等罪犯们被带出去后,他们还反复搜查过空荡的房间,但始终一无所获。
帕乌斯特总是对重要话题小心翼翼,谈话内容即便被人听到,也几乎不会引起什么麻烦。更何况,最关键的那些图案是直接由他在手上画出来交给伊希凡的,就算偷听到对话,也无法干预。
“唉……”
目前,最值得警惕的罪犯是17号,而因高弗里克伯爵特别请求监视的184号,与17号待在同一个房间窃窃私语时,本以为会有什么重要信息……结果却全是废话。
卡瓦尔抹了把脸,将报告随手丢在一边。
“士兵。”
“在,卡瓦尔爵士。”
“你觉得继续监视184号还有意义吗?”
比尔听到这个问题,立刻意识到卡瓦尔已经疲惫不堪。
为了这种卑微的任务而屈从,这让卡瓦尔感到深深的厌倦。他成为骑士绝不是为了接受这种监视罪犯的委托。
“高弗里克伯爵发来消息,如果没有发现有用的情报,就杀了他。”
“这……”
“没错,另一条财路又要断了。”
卡瓦尔自嘲地苦笑,脸上写满了自我厌弃。他笑得肩膀微微颤抖,看上去有些凄凉。
比尔面对这样的卡瓦尔,犹豫了很久。
“184号……真的犯过罪吗?”
经过漫长的挣扎,比尔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我觉得184号不像是那种人。他从未闹过事,始终服从指令。与17号的交谈中,能看出他的智慧,他也愿意接受对方的意见。他甚至还救过91号的性命,曾精心照料过他……”
“可他杀虫狼时毫不犹豫。”
“……那倒是,但虫狼只是怪物……如果不是17号,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了。”
卡瓦尔盯着桌上那跳动的烛火,仿佛那火焰能向他诉说什么秘密。
“184号……或许是无辜的。”
“什么?”
卡瓦尔最终忍不住脱口而出。他看到比尔的反问后,惊觉失言,慌忙捂住了嘴,但说出口的话怎么可能收回?
“卡瓦尔爵士,您,您的意思是……?”
“……进入暗影森林的罪犯,大部分确实是死有余辜的死刑犯。”
卡瓦尔意识到自己无法挽回这次失言,只好向比尔坦白真相。
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独自承受的压力,让他身心俱疲;也或许,他需要一个可以分担这份痛苦的对象,才向比尔敞开心扉。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这样。他只是知道,身为骑士和56号驻地指挥官的双重身份,早已让他精疲力竭。
“不过,也有些人是因为其他原因,或者无端卷入仇恨而被送到这里的。司法交易?呵,真是荒唐。贵族宁可选择自尽,也绝不会为了留下司法交易的污点拖累家族,更不会最终落得被丢进必死无疑的暗影森林的下场,你说对吧?”
卡瓦尔像是在向神灵忏悔一样低声诉说,但话音越来越激动,最后已经满是唾沫星子的怒吼起来。
“这里是暗影森林开拓地,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把看不顺眼的家伙扔过来折磨的地方!我们不是荣耀的王国军,而是地下室里拿着烧红的铁签和刀子刺人的拷问者!”
“……”
“所以,去把那个该死的184号解决掉!然后别再像个小孩子一样跑到我面前哭哭啼啼。士兵。”
说完,卡瓦尔就像被自己的话击溃了一样,瘫坐在桌前,蜷缩着身体,用双手掩住脸。他像极了一个强忍哭泣的孩子,深陷绝望,无法自拔。
比尔呆呆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卡瓦尔身上,茫然失神。
“……那184号,他的家人……”
“我怎么会知道!是他杀的,是伯爵杀的,总之是有人杀了!”
卡瓦尔话语间不经意流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一直隐隐觉得,并非伊希凡,而是高弗里克伯爵的军队屠杀了塞西利亚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