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衣接过刀,这刀除了会发点红光之外,照这个锈的程度,估计连根稻草都砍不断。她留在手里也是砸了,于是冲着朱老九一笑:“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弃呢?这多掉面儿啊。你看这样,要不你把这刀收了,相当于给自己了一个全新的挑战,你也不想天天磨菜刀吧?”
朱老九闻言,鼻子喷出一声粗气,看着那锈刀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跟柳时衣讨价还价起来。
“这垃圾扔炉子里烧烧,许是还能重新打点东西,那就三文吧。”
柳时衣顺杆儿往上爬:“六文,这么大个儿呢,熔了起码能重新打两把新菜刀。”
朱老九眼珠子一瞪:“就你这破玩意儿,我给你三文钱都是我当菩萨做善人了!”
朱老九直接把锈刀朝柳时衣那边一扔,那刀砸到了锄头把手上,却连木头的皮都没蹭下来。
朱老九声音洪亮如钟:“你自己看看,连老木头都啃不出一道疤来,根本就是破铜烂铁。再讨价还价,就是白送我也不要了!”
“唉你怎么还上脾气了,那行,咱们各退一步,五文!”
“三文,一分不可能多!”
柳时衣长吁短叹,装作忍痛割爱的样子:“行行行,那就三文吧。我可是看在咱俩这么多年的关系上,才给你的这个价!”
她拿过那锈刀,冲朱老九晃了晃,让他看斑斑锈迹下的暗红光点:“你瞅瞅,这刀的料子,指不定是什么稀世宝矿呢,我看你熔了之后,能从里面捡到红宝石都不一定。”
朱老九一把抓过锈刀,从炉子旁边拿了三枚铜板塞给柳时衣,接着便挥手赶客:“少贫嘴,老子给你当冤大头,你还喘上了,赶紧走!”
柳时衣拿了钱,便美滋滋地踱步往外走。
朱老九看不过她这歪歪扭扭的样子,忍不住在后面训她:“给我好好走路!小姑娘家家的,走路都没个正形!”
柳时衣嘿嘿一笑,冲他摆了摆手,两三步就出了门去。
朱老九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又看了看手上的锈刀,一脸唏嘘:“好好的刀,怎么变成这样儿了。”
他擦了擦满是炭灰的手,熄了炉子里的火,把锈刀往怀里一藏,也出了门去。
他仔细地关上了门,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这才朝坊市花婶家金店的方向走去。
那边厢,柳时衣溜达着过坊市回家。结果才走了没几步路,就发现突然间,一股骚动从熙熙攘攘的街道另一头传来。她抬起头,只见前方的人群像潮水般朝某个方向涌去。
柳时衣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踮起脚尖,试图从人群的缝隙中窥探出些什么。只见一队豪华的车队从远处缓缓驶来,排场颇大。
她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好奇,转头问向身旁一个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的路人:“兄弟,来的是谁啊?这么大阵仗。”
那小哥儿眼睛紧盯着车队,面色却有些不好:“殷家。”
柳时衣下意识以为是殷贤,反应过来不对,又是一怔:“九州首富那个殷家?”
小哥儿瞥了她一眼:“不然还能有哪个殷家?”
柳时衣奇怪:“来查账啊?之前不都是派几个手下来,怎么这回派头这么足?”
殷家的家产遍布天下,经常会派人去各地查账。流水村他们也来过几次,但还真没有这么招摇过市过。
小哥儿摇摇头,明显觉得她消息滞后:“打了这么多年仗,世道不太平,行情自然也不好。之前还能借着战乱,给生意不好找个由头。最近都传骠骑小将军把渝国打服了,马上没了战事做借口,他们可不得盯紧一些手下的铺子?前些年欠下的那些利润,若是有铺子无力偿还,估摸着啊,就干不下去了。”
柳时衣眼睛一转,迅速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百花楼是烟袅自己盘下来的,自然跟殷家没关系。但花婶的金店、朱老九的铁匠铺、还有张木匠的木匠铺……就这么简单一盘算,流水村起码八成的商铺,都是殷家的产业。
“这哪是来查账,这是来要账啊……”柳时衣喃喃说道。
身边的小哥儿也叹了口气:“可不。殷家这次也是认真了,听说殷老太君亲自带着她家的独苗嫡孙来查账。殷家历代传女不传男,结果这一辈儿却只有一个小少爷。锦衣玉食养了好久,头回出来查账,肯定是要教他如何立规矩的。”
柳时衣抓了抓手臂,对殷家男人毫无兴趣。她唯一见过的殷家男人是殷贤,虽然只是殷家的一个旁支,但也顶了个殷姓。光是想到那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