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离楚弈失踪,已过去了大半个月。
楚延率亲信一路前行,日夜不停,片刻也不敢耽搁。
手下再看不下去,策马拦在楚延身前,“二爷,你必须休息一下。若是太子看见您这副模样,也会心疼的。”
楚延轻咳一声,裹紧身上的裘袄,看着远方,目光悠远:“没找到四弟,我怎敢歇。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见到他。”
他再不多言,两腿一夹马肚子,催动马继续加速,朝着澜州疾驰而去。
此刻的澜州城内,一队官兵浩浩荡荡从知州衙门中列队而出,领头人正是净身仪式那晚,拦下柳时衣沈溯等人的队长。
他沉声命令身边的官兵:“两女四男,一个都不能少了,必须全数羁押,听明白了吗?!”
底下诸多官兵露出为难的神色,其中一人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那太子殿下呢?也要抓吗?”
那领头官兵面不改色,“太子殿下万金之躯,怎会来我们这种小城。大胆妄言,将他拿下!”
不过转瞬的功夫,先前说话那人就被几个周昂的亲信带走。
其余众人一看,心知这是要斩尽杀绝,再没人多做置喙,官兵们整齐划一地应了一声,长列就此朝着城外陈家村的方向前进。
与此同时,阿梁也混在出城的人群之中,抢在官兵们之前出了城,神色匆忙地朝同个方向赶去。
她也是刚刚才听手下钉子来报,说龙船上发现了数具尸体,都是之前进城的那几个外乡人所为。
他们趁着净身仪式,将尸体运上龙船,本想趁着烧龙船时毁尸灭迹,却被看守龙船的圣女教众抓了个正着,结果慌不择路,跳水而逃。
阿梁当然猜得出知州这是移花接木,嫁祸给萧时一行人。但她甚至还来不及等钉子到齐,刚一出家门,就发现官兵们已经列好了队,一刻不敢耽误,紧赶慢赶总算是先于官兵赶到了驿站。
她一头扎进驿站之中,看到魄风正坐在一角擦拭自己的机关弩箭,也顾不上其他,一把便抓住了魄风的胳膊:“快跑!他们来抓你们了!”
魄风一愣,没反应过来:“……谁们?”
“澜州城的知州!”阿梁看了眼门口,回身急道:“阿时呢?快跑!他们马上就到了!”
大堂的动静早已惊动众人,不等魄风通知,几人就都出来了。
萧时看见阿梁的第一眼,就知情状危急,立刻转头看向众人,“去,把东西收拾好,我们走。”
这一路上众人早已养成默契,没有多问一句话,所有人立刻抓起贴身武器和行囊,一同朝外跑去。
这驿站就在官道边上,往前是去澜州城的方向。众人才出门口,就已经远远看到了官兵的身影。阿梁立刻转了个头:“去陈家村。”
“那村子就那么点人,不是更没地方躲吗?”殷裕大病未愈,此刻更觉得喘不上气来,哭丧着张娃娃脸,紧紧抓着身边的魄风。
“井。”阿梁快速解释,“陈家村的井底是连通的,你们只要找到一口枯井就行,到时候顺着澜江离开。”
阿梁推了身前的柳时衣和萧时一把:“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萧时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不能再久留:“保重。”
阿梁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放心。”她上下看了萧时一眼,仿佛在透过他去看自己还是个满怀希望的待嫁新妇时的那段时光,“阿时,保重。”
话毕,她转过身去,再也没回头。萧时攥紧了拳头,看着她孤零零的背影,腿上宛如被千斤巨石压着。
“没事的,我们会回来找她的。”柳时衣拉起萧时的手,朝前跑去,“这不会是你们之间的最后一面,相信我。”
驿站离陈家村并不远,他们知道阿梁一个人也拦不住那群官兵多久。可是来回找了几家,无论有没有人住,院子里全都是有水的井。
眼看着柳时衣想往自己杀乞丐的那间破屋前进,萧时一把拉住了她:“那边……那边不是枯井。”
柳时衣愣了一下:“嚯,你这是能隔空闻出来哪口井有水了?”
萧时含糊地嗯了一声,但柳时衣却依然想往那间屋子的方向走:“这么多口井,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枯井。那房子看起来没人住,我们先躲躲也好。”
“喂。”就在萧时又想拦人的时候,几人身侧却忽然传来了小孩子的声音,他们循声看去,只见陈家小孙子躲在一间茅草屋后,探出了个小脑袋,示意他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