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句老爷冷笑一声。
他放下笔,背靠木椅,两手把于扶手之上,细细摩挲木料的质地。
他是句氏的家主。这里是句家城。城中有什么事是他在一刻之内不能一清二楚的呢?
“为了一个庶子,同苏家闹得不愉快,值得吗?”句老爷发问。
句莲蹙眉:“句荷是父亲的儿子。”
“你不是不认吗?”
句莲默了默:“儿子不敢。”
“不敢?”句老爷看着句莲那张无悲无喜,好像从来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有丝毫妥协的臭脸,怒意便止不住地沸腾。
句老爷闭眼冷静稍许,淡淡道:“我看你一向是只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的。今日知道在苏家人的面前维护句氏,也算是有些长进。”
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随口便要进句氏的学堂。苏家人祖传的目中无人真是代代不息。句老爷本就对此事不满,但碍于亲家这层关系在,来得又只是个小姑娘,也不好当面批驳什么。句荷这一闹,却是阴差阳错的正合了他的心意。
他这个小儿子倒真算得上是他养的一条好狗。既可爱,又懂得对外人狂吠。句老爷手指轻叩扶手,对句莲叮嘱道:“你今夜写一封道歉信给你外祖,将此间的事情说明。就说,是苏二小姐非要进学堂不可,句荷无知,冲撞了苏二小姐。如何措辞将此事之根本归结到苏二小姐身上,你应当明白吧。”
句莲愣了愣,没有应声。
“不愿意?”句老爷沉了眉目。
“儿子会写信给外祖说明此事。”句莲低声道。
“嗯。出去吧。”
“是。儿子告退。”
句莲退出书房。阿松正在外间候着,等着父子俩谈完要事,便将茶水送进来。
句莲对着阿松微微颔首,径直离去。
阿松这才端着茶水进门。
“老爷。”
“嗯。”
句老爷淡淡应了一声,阿松将茶盏放在桌上。
“阿松,若是句莲这几日有信件送出,或是让他院里的人外出办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将其拦下来,先把书信给我过目。不可让句莲知晓此事。”句老爷到底还是不放心自己的亲儿子。血脉至亲啊,谁知道句莲会对他的血脉至亲说些什么呢。
“老爷是担心苏家人不肯因大少爷的一封书信便善罢甘休吗?”
句莲难得顺从地听句老爷的指令行事一次。阿松不明白句老爷为何还要戒备着句莲。
句老爷自然不会对一个下人轻易吐露自己的心声,即便是最亲近的下人。
句老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有什么可不善罢甘休的。大不了就将句荷交出去任他们处置便是。反正此事也是他自己惹下的。我都送了个儿子给他们交差了,苏家难道好再说什么?”
阿松愣然:“可小少爷……”
“什么小少爷。庶子罢了。”句老爷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