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
句莲也恰在此时,跑到了句荷身后。
已入肺腑?句荷有些诧异。没想到芸娘对自己也下手这么重。不过也是,哪还有比亲身从鬼门关前走一遭更有说服力的洗清嫌疑的法子。
句莲见句荷一时默默,知她是心绪激荡,已是口不能言,皱着眉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吴大夫,有劳你在这里守一夜。”句莲开口道。
吴大夫自然点头应允。
如今各院中只有莲院同夏院并未发生如此祸端。句莲便将句荷带进了自己的院子里。
经此一日,城中定对句府多有流言蜚语。句老爷同句氏皆是最好面子功夫的,他们现在只怕正忙着调查这突然的祸事以及为此事善后。一时半刻,应该没有闲工夫也不能再对她和芸娘下死手了。
句荷任由句莲搀着坐在石桌边,心中却还在筹划。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终究是要跑的。问题是何时跑,怎么跑,又要跑去哪儿。她好容易来趟仙界,要就这么走了,自然有些亏。可若留在仙界,以句氏在仙界的威望,她也难轻易脱身。
“这几日你便待在莲院。我会叫阿竹给你收拾出间屋子来。芸如夫人那边若有事,阿竹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句莲似乎极短暂地叹了口气,“往日惹是生非。如今被找上门算总账,也是活该。”
我宣布,你现在是我半个的半个亲哥。句莲说话一贯难听,句荷这会儿维持着哀怨悲凄的人设,也不方便开口反驳他,只能在心中吐槽。
句荷不说话,只耷拉着眉眼发呆,句莲一时也再说不出指责的话。
少年沉默多时,终是矮下身子,蹲在句荷身前,轻声道:“句荷,今日为何说些要生要死的话?”
句荷移目看向少年。这个问题你不该来问我,你该去问你爹。
“自你出生至今,这是父亲第一次责备你。”句莲顿了顿,问道,“你害怕了?”
句荷当然不会害怕。但她没有解释的必要。
“你如今大了,是该收敛些了。”句莲的声音淡淡的,“其实父亲原本早就该管教你的胡作非为了。”
是是是。他是你爹,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你自然向着他说话了。句荷翻了个白眼。
“但,父亲是喜欢你的。”
所以呢?句荷挑眉。
“灵根的事情,也是他力劝几位长老暂且搁置不予公开的。”句莲有一句没一句的,大约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所以哥哥觉得,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句荷理解了句莲的脑回路。少年大概还以为句老爷今日的刁难是为了平息句氏长老们对家主包庇幼子的非议。
句莲没回答,但也没反驳。
句荷看不透句莲的心思。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吗?又或者其实是嫉妒的埋怨?
句荷毕竟并不真的是句老爷的孩子,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她不会期待如今这对所谓父母虚伪的关注与疼爱。她甚至将此视为累赘。
但句莲不同。
“哥,你错了。”句荷摇头,“他不喜欢我。”
句老爷那种人,应该只会喜欢自己吧。
句莲无言,只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句荷。
沉默往往是隐晦的不认同。
是不认同句荷的话,还是不认同句荷本身。那就难说了。
毕竟嫉妒和疼惜是可以共存的。
但这个道理,少年们都还不甚明晰。
于是他们都无法准确定义这些纠缠不清,毫厘之差的感情。
人所能确认的,能看到的,能作为凭证的,往往只有言行,而非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