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润润嗓,“你说,他费心刻意引我去祖坟,难道就是为了让我触犯族规,然后打我一顿吗?想想,总觉得不是什么特别划算的买卖啊。”
句荷的质疑,也正是句莲后来才想到的问题。
他们两兄弟最初都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以为句老爷命阿松前来说那番话不过是为泄愤,因此并不太当回事。何况芸娘入葬祖坟,谁也不能说句荷明知故犯就是罪当万死,城中百姓更多的怕是会议论起句老爷的闲话来。
百害而无一益的事情,句老爷为何要逼句荷去做呢?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句莲低声道,“我原以为只要拖住他本人就能暂时相安无事。”
句莲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并不奇怪。
家主与这个家族里的其他所有人都不同。
家族中的人,大多是依附于家族而获利的。而依附的程度不同,则获利的多寡亦不同,故而争权夺利屡禁不止,为私误公更是屡见不鲜。
但家主往往没有如此行事的必要。
因为家主与家族本就是一回事。
家族兴,则家主兴,家族衰,则家主衰。
与其说家主与家族之间存在依附关系,不如说家族在相当一定程度上算是家主的私产。
人对于自己的私产总是格外爱护的。
句荷若在为母出殡的途中出事,那对句氏的声誉可谓是个不小的打击。人人都会开始怀疑,句氏已经失去了自保的能力,乃至于连家主的儿子都能死于他人之手。
这与句荷因过失而死,那是全然两样的事情。
“所以出城之后,我没有直接去祖坟。反而随便找了个由头停在半道上,让他们开始挖坑。我没有亲口说过我是要去祖坟,也没有亲口说过我不去祖坟。所以就算对质,也不能定罪。”句荷倒是没太注意句莲自责的情绪,只继续解释北郊的事情。
“嗯。那两个幸存的下人,他们今天已查问过,确实只知道你要挖坑的事情,别的一概不知。”句莲刻意留守在正堂正是为了替句荷料理后事。却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做事竟就如此滴水不漏。
他在欣慰的同时,不免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其实不只是那两个下人。句莲站在正堂中时突然想到。就连他自己,也从来没听见句荷亲口说过她到底要将芸娘葬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