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又被两兄弟占有一年,米蓝的人生彻底崩溃了。
一年后,她流产了一个孩子,两兄弟也没钱再续租,她被退回了马家。
马家老太请了医生为她瞧了瞧,断定此后再难生子。
从此,米蓝就真正成了马家的牛马,不仅要像下人一样从早到晚做家务,而且连家里的下人都可以随意指使她,挨打、嘲弄是家常便饭。有一晚,她被一个厨师堵在厨房里,万般凌辱,此后,在众人嘴里,不到18岁的她,她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在马家度日如年。
终于,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她跑了出来,她听路边一位瞎眼的算命先生说过:凡人世间生不如死之人,最好的归宿就是去深山里的一处小镇,或可有助。
她就往山里跑,直到无路可走,便看到了那座牌坊。
听到这里,南凌站了起来,他看了看米蓝苍白的脸,她那讲述自己过去的语气平淡至极,血泪和悲痛恐怕早就成了底色,沉淀起来了。
他说:既然这样,你找到了这里,想得到什么?
米蓝抬起头,问:你能告诉我,这里可以给我这样的人什么帮助?
南凌沉吟片刻,说:两个选择,一是忘记,二是复仇。但是,无论怎样,你都不可以离开这里,进了米镇,一辈子都是米镇人了。
米蓝轻轻一笑:那正好,我正无处可去。我不愿忘记,要忘记,也要等复仇以后再说。
那你就是要复仇了?
对。米蓝迎着南凌的凛凛目光说。
南凌走到窗边,说:那天亮后,你就去斜对门那家猪肉店,找关屠户割上二斤好肉,去找靐婆。
靐婆?她在哪儿?米蓝问。
关屠户会告诉你的。
话到此,天已微亮。
南凌走出房门的时候,指了指门后的香包,说:记得把这个带在身上,它可是你在这个镇上的半个护身符。
天一亮,米蓝就迫不及待地来到猪肉店,这里非常明显,肉摊子上的铁钩上还没有挂上肉,看来是太早了。
米蓝敲了敲门,没人应,便从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被撞了一个踉跄,迎面来的是半片猪肉,而扛猪肉的人肯定是关屠户了,因为看不见路,才撞上了米蓝。
关屠户跌跌撞撞地把肉摔在门口的案子上,转头看着米蓝,问:干什么的?
我来买肉的,我要买二斤好肉,去找靐婆,你能带我去吗?
那边客栈介绍来的吧?关屠户边说,边熟练地从肉扇上割下一小块,一上秤,不多不少,刚刚二斤。
米蓝问:多少钱?我没有钱,可不可以记账,以后有了给你。
关屠户用草绳扎紧猪肉,递给米蓝,说:不要钱,你等我一会儿,见靐婆我得回去换个衣服。
米蓝提着猪肉,心想:也不要钱?还要换衣服,这靐婆是何方神圣?
一会儿功夫,关屠户换了身干净的蓝布长衫,净了脸,看上去很有几分斯文人样,只不过,他手上还提着一个大大的猪头,完整的,还在往下滴答着血水。
关屠户在前,米蓝在后,她一路都盯着那猪微睁的眼睛,沿着石板小街的阶沿慢慢向前。
走过了三、四间铺面,右拐进一条小巷,一盏暗亮的红灯笼下,关屠户推开了门。
这门没关,里面漆黑,进去了适应了一会儿,才看见墙壁上供有一个石佛,两盏长明灯闪着一点点光。
关屠户说:靐婆,南掌柜让带一个人过来,我让她进来了哦。
里面传来一阵响动,而后是苍老的咳嗽声,最后,一个身影出现在屋里,鬼魅般,米蓝的第一感觉——这就像是在梦里追赶自己的那影子。
然后,就听得靐婆慢悠悠地说:你回去吧。
关屠户把猪头放在石佛前的八仙桌上,然后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屋里只剩下米蓝和靐婆。
半晌,靐婆从黑暗中走到八仙桌旁,坐了下来,借着长明灯的微光,米蓝才看清楚靐婆。
她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眼神中透露出深邃的邪恶,让人不寒而栗。她的头发凌乱而稀疏,如同一团杂草般披散在她的肩头。
她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袍,长袍破烂腐臭,露出脖颈和半边黑乎乎的胸,瘰疠鼠疮,满项满胸,破烂流脓,那长袍撕开上襟,大概是为了不沾脓水,少些痛苦。
靐婆问:你,小小年纪,有何仇要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