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使钉彘兽,指挥使加绣云鹤。
补子的样式定下来,又要定服色。本朝沿用的还是前朝的礼制,以紫、绯、青、绿为品级服色。绣衣使者穿什么色,才是重中之重。也能看出太妃和圣人的心思。
“紫。”太妃说道。
绣使一应着绯红,指挥使着绛紫。位极人臣,就要有位极人臣的样子。
礼部张尚书心中惊涛骇浪,好一个面首,拿捏着朝臣们的错处,竟一步登天!
左丘家的江山,落入妇人手中也就罢了,太妃至少没有专权之兆,最多是在奏折上画个圈,打个叉,又或者干脆不答。
可现在呢?将来呢?芮国要由着面首来掌控了吗?
待张尚书唯唯诺诺地退下,太妃才站起来。
久坐之后,她的腰有些酸。圣人很懂事地退下去,说是要去温书。叶姑姑扶着太妃上榻躺着,替她捶着后腰。
“为圣人选伴读的事,不能再拖了。”
“是。”叶姑姑应道,“宫里新进的小内官也不少,挑一些年龄相仿的出来,先看看。”
“嗯。”太妃闭着眼躺了一阵,感觉叶姑姑捶得有一下没一下的,便开口道:“你是不是也想问哀家为何要选颜如玉?”
“是。”叶姑姑是最清楚颜如玉和太妃之间何等清白,可朝臣们不知,天下百姓不知。
颜如玉即便有经天纬地之才,也会被他那天人之姿的容貌所拖累。更何况还时常入宫彻夜替太妃批阅奏折。朝臣们至今不知那些圈圈叉叉都是颜如玉画的。
“哀家与圣人,孤儿寡母,镇不住这些朝臣。稍有不慎就要被拆骨入腹。哀家只能再为他们找一个新的敌人。”太妃说得缓慢:“这个人,要有雷霆手段、菩萨心肠。”
叶姑姑心中了然。
朝臣们的矛头如今一致对准了颜如玉,最好两败俱伤,太妃和圣人才有喘息之机。
颜如玉借着鹤喙楼刺杀勇毅侯的机会,顺道将勇毅侯府连根拔起,还拿住了朝臣的把柄,果然是雷霆手段。
至于菩萨心肠......
他有吗?
“善恶存于心,迹于行。”太妃道:“若想把这案子办成铁案,压得勇毅侯府永世不得翻身,最简单的法子是弄两条人命在宫门前,有冤不得诉,唯有以死明志。”
叶姑姑顿时懂了:“太妃当真识人善任。”
自古舍命告御状,先舍命才能告状。尤其是勇毅侯府这样的勋贵,不多死些人,朝廷都不会轻易动摇。
而颜如玉却是将所有人藏起来,只留下口供和证据。可仅靠贱民的口供和证据要想扳倒勋贵,如蚍蜉撼树谈何容易。
所以才有了多部官员齐齐出手,全城搜索证据。也有了龚长青这等二品大员在早朝上,铤而走险,暗中传递消息,派人搜缴证据杀人灭口。
死了两个走狗。整个案子水落石出。
一想到这个,叶姑姑不禁想笑:“那个排气的药当真厉害。”
从朝中官员到内廷内官再到宫门守卫,摸过那封信的人,尽数中招,无一错漏,无一幸免。
芮国开国十几年,抓党羽、眼线、暗桩,从未如此轻松过。
除了臭一些,别无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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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盛夏,知了聒噪极了。
桑陆生清闲得紧,躲在屋里揉了一团子面练刀功。
“小落,我记得你给元宝净身时,一层一层地划开,先切里面,再切外面,那是为何?”
桑落正坐在一旁碾柳树皮,碾得满头大汗。听他这么问,就站起来,从桑陆生手里取过面团,搓了三长条:“这是三根绵絮状的肉......”
又扯了葱丝和麦秆包裹其中:“你看,这是尿道,这是血管。”
最后又擀了张面皮包在外面。
她的手法熟练得吓人,桑陆生看得一愣一愣地。
“如果直接切,这个收口就不好。将来必然会淋漓不尽。”桑落拿起一把菜刀,比划了一下。
又放下菜刀,握着白面团子,用手剥开那层面皮,“如果这样割开,先切掉这三条肉,留下这些,再借助剩下的皮肉撑起来。”
父女俩正说着,有人悄悄推门而入,恰巧看见桑落将那根白面剥皮割肉,吓得一激灵,捂住小腹,想退出去,不料脚踢到了小石子发出动静。
桑陆生和桑落齐齐抬头:“谁?”
一个小年轻,一身极稀松平常的布衣,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