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笑了起来,“这么说,我这又升官了?”
赵金玉点头,“兵部尚书,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元良,你懂这其中分量吗?”
赵正倒吸一口凉气,这官名是一个比一个大啊。左恩庆之后,兵部一直缺个长官,以赵正收复安西的丰功伟业,身居兵部尚书,倒也实至名归。检校尚书左仆射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无非就是为了抬高他的身份,是平衡关系的散衔,没什么实际意义,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则是最实际的当朝宰辅。
大唐朝政为分权制,有宰辅数人。如尚书省左右两仆射,中书省左右两侍郎,以及门下高官官门下侍中,外加御史台御史大夫或是御史中丞。
除此之外,凡圣人赐予“同中书门下三品”或“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都在宰辅之列。就算跟中书门下没关系的尚书各部主官,只要带了这两个职衔的,都是圣人甘庭殿小圈子里的常客。
赵正揣摩圣人的用意。
怕不是郑西元没有说清楚,他只是帮忙督粮,怎么就闹了个这般大的乌龙。同平章事就算了,这么多宰辅,一人说一句,他就能打酱油。但兵部尚书这是个实职,跟郑西元交托的事务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若是一不小心接了这位置,良淄他还能住得下去?
这圣旨不能接!
赵正隐隐察觉这里边有猫腻,赵金玉道:“圣人是觉着元良既然已入尚书省,若无一个职事压着,便也无同平章事之名。元良的安西都护乃是外臣,而且这朝中还没有一个临时监造使能领宰辅之职的先例。若不卸了你的安西都护之名,比任兵部之实,圣人也没名义让元良位列宰执。这上面,圣人还是花了心思的。兵部你最熟稔,而且想来上手也应该更快些。”
“不行不行!”赵正使劲摇头,险些就被他绕进去了。督个粮而已,有必要升这么大的官?平什么章什么事的,唬谁呢?老子哪有这个精神去平章事。说得好听,就不过只是领了兵部诸事倒也无妨,管些后勤乱七八糟的杂务也没什么。可站在圣人面前,这平章事还分军事片区民政片区不成?郑西元这老家伙打得一手好算盘,拉着他去尚书省对付渠国公,然后让他扛着平章事的名头去处置一些焦头烂额的腌h事。
这明摆着是在找枪手!
不,他这是在架炮啊!
他一张圣旨是给了赵正两个席位,看似大方热情,实则用心极其险恶。眼下河陇打仗,其中军器、军资、将领调度,功过评述是不是归他赵元良?太平仓军粮调度,这明摆着也一定是要压在他身上的。
这一合计,是不是整个河陇战事的全部后勤工作,全部都交给了他赵元良!?这看上去不过区区两行百余字,但这涉及到的事务,罄竹难书。就拿一个简单的军械来说,光涉及到河陇几个州的军械监造事务,拨款、采买、库存清点、增补消耗、运输、前线统计反馈等等等等。这还不包括战伤战死抚恤、军功复核、战马粮秣等更加繁琐复杂的事情。若是再领了太平仓军粮调度……
这还只是河陇一个方向。
不是赵正怕麻烦,也不是他不愿竭尽全力为河陇创造最好的作战条件。
而是将他突然摆上这个位置,让他不得不有所警惕。
左恩庆被南诏俘虏后,被罢免了兵部尚书,此事过去多久了?
赵正入长安又多久了?
赵正在安西不比左恩庆在南诏打仗打得好?两厢比较之下,一个刚好被罢了官,一个刚好入京等着授职。那时为何不让他居兵部尚书,而是给了个劳什子“检校兵部尚书”,说难听的,这和和稀泥有什么区别?
关键还被撤了。
赵正当时从凉州到长安来,多少人跟他说,要么是留在朝中执掌兵部,要么就回河陇接凉王宝座。彼时赵正觉得接凉王的位置不太靠谱,都准备全家迁移长安,安顿长安了。
可那时恰恰又传凉王要遭,要牺牲他赵正,结果他赵正既没回凉州接任节度使,又没正式接任兵部,如同夹心一般直到现在。
那时的赵正还都能理解,毕竟是为了大局着想。
可此时赵正却又不得不怀疑,这大局到底是自己看走眼了,还是他郑西元有问题。
其一,他在兵部匆忙上马,无论在职能上还是在根本上,对于河陇国战之时却打破兵部原本的政治生态,这其中的隐患就不用多提了。
人兵部各司其职,干得挺好,你这凭空空降一个兵部尚书过来,还是个青瓜蛋子,兵部的人要怎么想?
其二,让他入相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