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屋子,示意我回去,然后自己也转身,走回屋内。
我跟着他回到屋内,他关上后门插上门栓,然后走到油灯旁,将油灯吹灭。
黑暗中,我听到李残废低沉的声音:“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去休息。”
黑暗笼罩了小屋,油灯熄灭后的寂静,让屋外的嘈杂声显得格外刺耳。
我摸索着走到墙边,靠着墙壁缓缓坐下,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四肢酸痛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汗水浸透了衣衫,黏腻地贴在身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我大口喘着气,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刚才那一番清理工作,不仅是对身体的折磨,更是对精神的摧残。
血腥的画面、腐臭的气味,以及那触手可及的死亡气息,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黑暗中,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一缕火光亮起,李残废划燃了一根火柴,点燃了油灯。
昏黄的灯光再次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李残废那张平静得有些诡异的脸。他走到我面前,递过来一根烟,烟草散发着浓烈的呛鼻气味。
我接过烟默默地塞进嘴里,李残废帮我点燃了火。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草味刺激着我的喉咙,也稍稍驱散了弥漫在鼻腔中的血腥味。
我靠着墙壁,默默地抽着烟。
“小子。”
李残废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你做得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
他并没有看我,而是盯着袅袅上升的烟雾。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着烟,心中五味杂陈。
恐惧、恶心、疲惫、疑惑,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感到一阵茫然。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似乎有人在争吵。
夹杂着哭喊声,显得格外刺耳。
李残废脸色骤变,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阴霾,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像是一头被惊扰的野兽。
他猛地起身,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残疾人。
几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栓,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跟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比屋里清新一些,但依旧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月亮被乌云遮蔽,院子里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看清周围的景象。
院子里站满了人,都是雇主家的亲戚,他们成群地围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议论纷纷。
声音嘈杂,像是一群受惊的乌鸦。
那些人穿着各异,有穿着粗布麻衣的乡下人,也有穿着绸缎长衫的城里人,但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相同的表情——愤怒、悲伤、惊恐。
棺材就摆在院子中央,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但此刻却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棺材盖已经盖上,但依旧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浓烈的香烛气息,让人感到窒息。
一个穿着黑色寿衣的老妇人,披头散发跪在棺材前,双手捶打着棺材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声音凄厉如同夜枭的哀鸣。
老妇人身旁,一个中年男人低着头站在人群中,一言不发。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身材瘦削,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关节泛白,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不敢面对众人的指责。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们的方言对我来说,就像是天书一样晦涩难懂。
但我能从他们的表情和语气中,感受到他们心中的愤怒和悲伤。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时不时地瞟向李残废和我,仿佛我们是罪魁祸首。
我下意识地躲到李残废身后,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李残废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院子里的人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像是一块千年寒冰。
他双手抱胸,拄着一根粗糙的木棍,身体微微前倾,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凭那些人指责、谩骂、哭喊,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院子里的争吵声越来越大,那些人情绪激动,甚至开始推搡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老妇人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