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的腰伤已经好得差不多,飞鸿带她出门闲逛。
路过一处摊子时,听见卖豆花的老嫂子在和一客人闲谈。
客人:“哎哎,你听说了吗?如果在孝子钱庄存十两,第二年连本带利能拿回十二两!”
老嫂子:“你说少了吧,明明是十四两。听说那个庞老板做人极为阔绰,生意上赚的都会拿出来分,给的远不止三分利。哎,我要是有一百两拿去他家存,活都不用干了,只管日日在家数钱!”
客人:“可不就是嘛?就算是去借钱来存都是划算的,我认识一处放印子钱的,只收一分利一个月,这左手进右手出的,倒一遍就能空手白得两分利,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买卖!前头那家卖鱼的,就是去借的印子钱来存,哎呦,现在他给婆娘买首饰都只看金子打的,可大手笔了!”
“要说都是鲍老大有福气,才能认识这么个大孝子大善人,让咱们南街街坊都跟着喝到汤。”
“没错,真是感谢鲍老大,给咱们请来了这么一尊善财童子!”
三娘忍不住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对飞鸿道:“大家都在惦记大孝子的息钱,焉知大孝子惦记的不是大家的本钱?天上掉不下来馅饼,陷阱倒是管够。”
老嫂子一听就不高兴了:“你几斤几两?人家几斤几两?你连个正经营生都没有,还敢攀蔑人家那样的巨贾?呵,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三娘一摊手:“哟,哪来的颠婆?”拉着飞鸿就走。
身后的老嫂子还在骂骂咧咧,三娘嘴里也在骂骂咧咧:“蠢货!老娘手里的钱要是都换作铜的,能把她活埋喽!好心好意提醒她她还急了,问我几斤几两?孝子钱庄的名头都是我给起的,你说我几斤几两?特奶奶的,越想越气!”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她愿意信就让她信去吧。倒是那个忽悠她借钱的,不知是否和钱庄老板有关?”飞鸿淡淡道。
母女俩相视一眼,绕进旁边小胡同,顺便借走了墙角下一个装木炭的麻袋。
不多时,一人被套在麻袋里打得哭爹喊娘,把正在做的“大生意”抖落了个干净。
“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原来是借着钱庄的势在揽虎皮钱生意!那些不懂行的为了赚二分利,字都不认识就敢跟人画押,回头发现要还的债成倍滚,告到官府都没用。”三娘啐了一口,把人捆成粽子,飞鸿寻来陈九,把人带回南城兵马司。
娘俩继续在南街闲逛,很快来到庞氏钱庄门口,这里如今天天都人满为患,挤满了想要躺平致富的人,就连郭县令私宅前的饭店掌柜和店丫头都偷摸着挂了歇业来这里排队。
他们如今领养了一个女儿、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对当时给自己指点迷津的仙人万分感谢,见到飞鸿立刻招呼道:“道长!道长!是不是也听说马上要限额了?赶着来存钱?”
飞鸿摇头:“我有一位相识在此。”
店丫头热情道:“你若有相识在里头,那便快快让他帮你存钱,再晚就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飞鸿正要问缘由,身后传来千红的声音:“飞鸿、三娘,居然是你们!”笑着把二人迎进钱庄里。
在外头排了半天队的人怨声载道,唾沫星子喷一地。
几日不见,千红轻减许多,但是眉眼间的神采更甚,整个人容光焕发。
“生意真好,存钱的人都排大队了!”飞鸿喝一口茶,恭维道。
千红:“哎,没办法,都听说我们马上要限额了,赶着来存。”
飞鸿:“限额?”
千红:“京城的有钱人实在是多,存得我们仓库都快堆不下,鲍宝山说要开分号,庞老板说自己生意再大也是有定数的,给不了这么多人红利,要开分号就只能降低贴息。鲍宝山哪里肯降?他自己存了几万两进库,就等着分红赚利呢!两边吵半天,最后定下限额的方案,很快就落地了。”
飞鸿:“看来庞老板还是心疼自己的钱。”
千红:“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大买卖也有大买卖的难处啊,庞老板心疼钱是应该的。”
飞鸿听她话头,居然隐隐地抬高庞家贬低鲍家,顿觉当中有料,附和道:“就该这样!心疼钱的人把钱拿出来做功德,这才是真正的感天动地。”
千红很认同:“没错,庞老板为人厚道,是难得一见的善人,这样的人是有福气的,跟他一起做事的也都是有福气的。飞鸿,你听我的,快快存钱,等过了这两日要想再存,我都帮不了你,只能排队慢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