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沈建军真的为了她,不认父母。
她又怕沈建军看到王秀兰这幅样子心疼,改口不分家,转而对付她。
苏锦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在这两难的漩涡里打转,每一个念头都像是一把双刃剑,刺向她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让她在原地动弹不得,只剩满心的纠结与迷茫。
沈建军揉了揉太阳穴:“妈,我没有不认您。”
“分家是为了我们大家着想。”
“以后,等我休探亲假,同样会跟阿锦一起回到甲村。到时候会去探望你跟爸。”
“甚至,每年我都会给你们汇养老钱。”
“你要分家,就是不想认我这个妈了……”王秀兰提高了嗓门。
她是疼爱小儿子没错,可大儿子同样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不行,我不同意。这个家,不能分!”
王秀兰拍着大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嚎着。
沈建军见说不通,干脆拉着愣在原地的苏锦往外走。
院子里的王秀兰恨得牙痒痒。
原本,美琴是想让她在饭菜里下泄药。
现在看来,这点教训真是便宜了苏锦。
王秀兰摸着脸,心中又有了一个想法,面目狰狞地笑了两声。
……
而另一边,沈建军带着苏锦来到了一座泥胚房前。
这户人,苏锦认识。
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儿子和孙子都牺牲在战场,只留下她一个孤家寡人。
她没问来这干什么,而是复杂地看向沈建军。
沈建军一直以为,苏锦对他疏离和逃避,都是因为他的家人。
他认为分了家,就能彻底解决问题。
“阿锦,你身上带钱了吗?我想在唐婆婆家买些鸡蛋,给昨天救火的人送过去。”
“等道完谢,我去找村长,今天就能把家给分了。”
想起沈建军说起身上没钱时的可怜样,苏锦掏出十块钱拍在他手心:“一个大男人身上没钱像什么样子?这钱你拿着,买鸡蛋剩下的,也不用给我。”
她语气不怎么好,将头扭到一边。
沈建军看着手心里的十块钱,心中却似有暖阳照拂,满是欢喜。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偷偷瞥向苏锦。
心想:阿锦这是在关心他,在意他。
苏锦眼角的余光瞥见沈建军那副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却又赶忙抿住:“不是买鸡蛋吗?傻站着干什么?敲门去啊!”
“好。”
沈建军乖乖点头,敲门:“唐婆婆,你在家吗?”
没过多久,门“咯吱”一声被打开。
穿着灰色棉袄的老人头发盘在脑后,用浑浊的双眼努力认着两人。
沈建军上前搀扶:“婆婆,是我,建军。跟我一起来的是我媳妇,您叫她小锦就好。”
唐婆婆的背高高驼起,看向苏锦时慈祥一笑:“侬介小娘生嘞老漂亮额,眼乌珠滴溜溜会讲话。”
苏锦是海城人,江城话多少还是能听懂一些。
知道婆婆这是在夸她,回了一句:“谢谢婆婆。”
“嘞,阿拉屋里厢来坐坐。”唐婆婆拉着苏锦。
苏锦进了院子,发现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
就连鸡圈都看起来整洁。
两人坐在了院子里,唐婆婆倒了两杯糖水。
苏锦和沈建军连忙起身去接。
“侬喝喝看呀,覅客气噢。”唐婆婆笑眯了眼。
两人的到来,也让清冷的院子里多了一些人气。
唐婆婆找了一个凳子坐下:“建军,侬该回鸡蛋还要多少啦?阿拉侪给侬留好嘞呀。”
“婆婆,您有多少,我都要了。”沈建军说道。
唐婆婆往厨房走,沈建军跟上。
听着两人之间对话,苏锦知道,沈建军经常在唐婆婆家买鸡蛋。
瞧着婆婆身上打的补丁,以及住所。
她便明白了。
婆婆年纪大了,建军是有意想帮助。
沈建军提着一篮子鸡蛋,直接称:“婆婆,您看,二十三斤整。”
“覅看嘞覅看嘞,该只篮子有一斤重啦,要扣掉一斤咯,总共廿二斤呀。”唐婆婆说话时声调中带着一种圆润、柔和的婉转之感。
她今年八十岁,不会讲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