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宋远平急切又关切的声音,张小宇又感动了,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哭腔:
“我们俩都没事儿,就是车子的两个后尾灯都被撞碎了,后备箱也撞瘪了,其他没啥事。”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受伤,只是虚惊了一场,但还是让宋远平警惕起来,他马上就联想到是不是杜国梁开始报复了?转念又一想,杜国梁能做这么大的生意,身后又有那么硬的靠山,他真会做出那么龌龊的事吗?
思来想去,他又觉得自己快成了惊弓之鸟了,只凭臆断是站不住脚的,这万一就是个普通的交通事故呢?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安慰张小宇:
“只要你们两个人没事就行,小宇,打电话让玉国把晨阳接回来,你配合交警处理交通事故!”
得知儿子和秘书都没受伤,宋远平长吁了一口气。
人在紧张的状态下猛的一放松,一切事物就又美好起来。
想想这么多年了,这一路走过来真是不容易。在东玉县从干县长开始,他所面对的都是卑躬屈膝、曲意逢迎。下级们除了对他敬畏有加,就是百般讨好他,妄想攀附他,借助他的权力谋取这样那样的好处。但他坚持自己的原则,从没让任何人得偿所愿。后来他又干了书记,曾经在干部大会上公开说过;无论是谁,个人的事情别来找我,与工作无关的事情也别来找我,违反组织原则的事情更不要找我。
于是,就真没人敢来找他了,他也因此成了个孤家寡人,就是在工作单位,下属和同事们见了他也只是点点头,连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那种不被人理解的滋味真的让人受不了,他承受了太大的心理压力。他曾经疑惑过、纠结过、彷徨过,他真是不明白,这些人难道非要凭着讲人情、拉关系来达成自己的愿望,就不能凭个人的努力工作改变自己的前程吗?
到了省农业厅以后,这种现象少多了,能在省级单位工作的干部们素质高了太多,他们就是对你心存不满,也不会当面表达出来。但宋远平仍然感到空虚、寂寞、压抑,总是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每当想要找人诉说心里话时,却没有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他只能改变自己的工作方法,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尽量满足同事和下级的某些要求。人总是要改变的,社会这个大环境就是个无形的大染缸,同时,也在磨砺着每一个人的意志。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由青涩变为成熟,又由成熟变得稍有些刁钻、圆滑,他一点点在适应着这个人情社会。但有一点他没有变,那就是绝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绝不能突破自己内心里制定的个人原则,在此框架下,他允许在一定范围内做少许的变通。
“老板,是不是张秘书出了什么事?”
田水多关切地问。
“是出了点小事情,他开车和别人撞车了,不过人没受伤。”
“车子撞了就撞了呗,人只要没事就行,要不然先让张秘书回来,我派人过去问问?”
“他是车子的驾驶员,他能离开现场吗?”
田水多挑了挑眉毛,语气平稳,一副百事通的样子:
“只要是没伤到人,一般的交通事故交警可以用快捷程序来处理,这是个小事情,我打个电话让车队派人去处理一下就行!”
宋远平也急于知道这场交通事故是怎么发生的,也就同意让田水多派人处理交通事故。
田水多先是给张小宇打电话问清楚了他所处的位置,又打电话派人前去交接处理。
等田水多安排好了这一切,宋远平又接上了前面的话题:
“你刚才说董雪峰替杜国梁圈地,都在什么位置?”
“老板,有些事情我并不是十分清楚,我知道个大概,乐平区金昌路青年广场有二十多亩地,他现在正在操作中。”
宋远平揉揉太阳穴,他想起来了,去第二人民医院看望周静雅就经过青年广场。广场面积不算太大,但那地方南临凤凰湖,北邻金昌大道,东西两侧高楼林立,大部分都是写字楼,是黄州市的金融中心,又被黄州当地人称为“小香港”,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
“二十多亩土地虽然不算多,但那地方是公共用地,是供市民们工作之余休闲的地方,如果改变了用途,金昌路就没什么休闲去处了,鲁副市长同意给他了?”
“这我不知道,您可以问一下鲁副市长,他主抓土地管理,城市建设,还主管着园林局,他是最清楚这件事的!”
“你说董雪峰圈地的事情牵扯到了鲁副市长,就是指的金昌路这块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