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sp;&esp;隔着这层深色的单向玻璃,只有自己看得见他,而他则绝无可能看到自己的。
&esp;&esp;这种不同于以往两个人正面交流的窥探行为让蒲千阳一下子多了一些稍带有愧疚的复仇感。
&esp;&esp;——你也有今天。
&esp;&esp;而刚刚他起立的时候,无意识间带倒了旁边盛放着半杯橙汁的纸杯。
&esp;&esp;浅黄的液体从杯中泼洒到了桌面,在接触到蒲千阳按在桌上的手的瞬间又快速地沿着他手指边缘将整个手掌浸润其中。
&esp;&esp;指间的触感黏腻而微凉,像极了他此时的心境。
&esp;&esp;“这位访客登记的信息是,额……”另一边的助理原本还打着哈欠,被蒲千阳的动静一吓,反倒是精神起来了。
&esp;&esp;看到这一幕,他贴心地抽了两张纸巾过来:“要不你先擦一下?”
&esp;&esp;蒲千阳道了声谢,提起手从他那里接过纸巾,下意识地用其擦拭过左手的每一个关节,可眼神却从未从祝云宵身上挪开。
&esp;&esp;回到香城后,祝云宵就没必要再玩什么博士生身份的角色扮演游戏了,于是一众连帽的不连帽的加绒的不加绒的卫衣全被压在了箱底。
&esp;&esp;而他日常挂在外边常穿的衣服则是一件赛一件得板正,价格也是一件赛一件得高,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口耳相传的老裁缝的手工定制款。
&esp;&esp;就比如今天的这件外衣的选择正是考虑到了可能会有的战斗而选择了剪裁宽松但利落布料垂坠不易留痕的款式。
&esp;&esp;正如周助理所认知的那样,他真的不缺钱。
&esp;&esp;只要这世上还有人愿意去以小博大去赌那一个万一的飞黄腾达,就等于对着庄家敞开了口袋。
&esp;&esp;不过现如今,他甚至已经不用自己动手,就有人主动送礼上门投其所好。至于是收还是不收,那就是在另一个层面上博弈的话题了。
&esp;&esp;他的发型也一改之前学生气的偏分碎盖,用发胶将丝丝缕缕齐齐地梳在了脑后,显露出相比于少年时期更加成熟冷峻的面庞。
&esp;&esp;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几番变化叠加下来,他整个人的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sp;&esp;蒲千阳有一些恍惚,一时之间甚至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祝云宵。
&esp;&esp;如果说,以博士生身份出现在蒲千阳面前的祝云宵是机敏而无害的大型狼犬,而此时的祝云宵却明显是一只统领连绵数十公里山野狼群的枭首。
&esp;&esp;虽然都是同一个物种不假,但因其成长环境的差异而带来了完全不同的结果。
&esp;&esp;然而,即使已经在正确的时间线中过了这么长时间,蒲千阳依旧下意识地会将那个与自己对话的祝云宵叠在当年坐在自己后座的不爱说话的长刘海身上。
&esp;&esp;为什么呢?
&esp;&esp;大概是因为他们一起经历了太多的冒险。
&esp;&esp;蒲千阳没有仔细计算过自己到底跟祝云宵一起在十六岁的那一天呆了多久,但他总觉得久到足以将自己没遇见祝云宵的前十六年的每一个缝隙都填满。
&esp;&esp;可之后自己缺席的十年呢?他究竟是如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esp;&esp;蒲千阳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纸团,攥得指尖发红。
&esp;&esp;该死的,他为什么精神这么好?
&esp;&esp;当时山崖塌陷你有没有受伤?
&esp;&esp;私底下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你是不是很骄傲,很得意?
&esp;&esp;明明我对你毫无隐瞒,甚至连最核心不过的秘密都会与你分享,可你为什么不愿意向我求助呢?
&esp;&esp;你是不是觉得我帮不到你?
&esp;&esp;少瞧不起人了。
&esp;&esp;你是不是觉得再也见不到我了?不然你为什么要以自作主张这种方式跟我告别?
&esp;&esp;想不到吧,我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