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连接在装甲上的输油管与输电管,他不需要胡科的指点就懂得了安装在背后,连接从体内神经到外部机械手臂的这块有些沉重的东西如何使用,就好像是从出生就与自己合为一体那般。他审视着与自己的身形不太匹配的两条手臂,活动着有些沉重和压迫感的肩膀,起身后朝着门外面奔去。
他的意识依然没有完全恢复,整个人如同失魂落魄一般在走廊里晃荡过去,扶墙行走感到不稳的d-288在墙上划出了一道道象征着迷茫的痕迹。
走进电梯间的他朝着按钮组上用力一拍便坐倒到了地上,看着眼前的电梯门关闭,昏暗的走廊消失在眼前。现在的他整个身体都在受到折磨,身后的轻型作战装甲里的系统强迫着他的身体处于一个超负荷几近过载的状态,在适应这般的痛苦之前他的脑袋被压迫着十分疼痛,向后高高仰起顶在轿厢内壁上,双手紧紧按压着胸前,一呼一吸之间的作用几乎要让他的胸腔直接炸开。
在影响之下d-288逐渐重新构建了自己的意识,他紧咬着牙关,承受着大脑被什么向后拉拽牵扯的痛苦,整个身体也如同被胶水将各个部分粘合而成的样子一样在体内感到愈发撕裂开来。手术之中整个背后被直接去除表皮,生物融合性好的金属材料通过一层渗析板防止血管和神经在改道之后变形和形成血栓。
而渗析板之上的恶血材料表面如同树苗发芽长出的突触则直接越过胸腔和肋骨刺入神经与血管,在没有排异的状态下被认作身体的一部分用以实现血液“外循环”与传递神经信号供装甲内的芯片进行信号分析与转换。
虽然当时的这门学科还没能做到绝对正确的人体意图与生物信号的转换,但是胡科已经用自己的经验为这个程序做了记录。只是依然有一个到未来都没有解决的事项:入侵式的系统调节有限度似乎远远超出其通过脊椎和脑部的反馈。这也意味着,d-288的思维将受到身上所搭载的系统极大程度的影响。
机器也会有情感?当然,情感代码的发现也是基于人体改造而来,这个由不确定因素决定确定因素的方法再次打破了定量科学的枷锁,成为一块敲开新式定性科学概念的玉砖。数年后科学家解包梅科特的私人数据库时就将这一理论研究系统化了下来,原理大致是利用程序运行中的计算条件与预设的偏差调节人体而实现不同情绪的管理,能够让年迈之人的心境重返年轻。
胡科显然也是对这方面有所研究,未来在海德制药从事研究工作的他也将利用以生物电信号为激发载体的微型元件,其在流动的血液中受到传感器的影响放电实现情绪的调控。只是这样的人造情感方式在当时已经略显脆弱的伦理条件之上无法被外界所知——一如这个地下埋藏的很多将来会搬上台面的离经叛道之物。
只是在现在的d-288身上产生最大的影响只是再次磨灭了他原先的意志。
我现在要做什么?我一直在想着,这种想法在把我逼疯,我必须去做!战斗,对,是战斗!和谁?谁?
d-288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出车库门在街上溜达,没几步路就被一个穿着比较正式的年轻人在街边招呼了下来。
“嘿,小朋友,是第一次来到海明威街道吗?”
这个声音让d-288停了下来,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天啊,你身上的这些东西看起来好靓啊,是刚从地下漫展回来吗?小朋友还是别去凑那样的热闹啊。你的眼睛是白……啊算了算了,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海明威街道的话事人,我们伟大的巴克莱·德托利?”
“别叫我小朋友。”
不过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并没有感受到他身上逐渐积攒的怒意,嘻嘻哈哈一笑之后便直接带过。
“哈哈哈,不过看到个子有点小,声音还像小孩那样含糊不清的样子,好像也找不到不称作小朋友的理由嘛。怎么样?想不想了解?我觉得很有必要了解,毕竟你现在马上就要踏进这个街道了。”
“你说谁是小个子?”
年轻人看到这么脾气火爆的“小孩”感到有些难办,他也只是因为口才好才被迫站在这里向过路人宣讲的,于是他向对街坐在车顶上打牌的几个人寻求放行这位。不过他们并没有注意就是。
“唉,好吧好吧,你知道‘巴克莱·德托利吗?”
d-288摇头,继续正对着这个年轻人,认真的样子却并不意味着他现在就处于精神健全的状态。年轻人感觉他被直直盯着双眼的感觉不太舒服,不过还是继续宣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