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篮球场的四周分别有四个高台,位置很是对称。四个高台上里面有四台电视,靠我们宿舍往厂子方向的一角是中央六套,也是围着的人最多的一处,一二十个人吧。这边的另一角是中央八套,有几个人坐在那里看。篮球厂的另一边也就是靠里面的一边是两个什么台忘了,不过有一个台六七点钟放动画片,放《猫和老鼠》,我们看的挺有趣儿的。
所以只要下班了还是很开心的!
上班下午时节有时候会瞌睡,其实我每天睡的很早,看完央视六套或者在下面食堂里下了棋,上来就睡了。大幺姑爷她们晚上还要加两个小时的班,如果有多余的精力的话,他们老乡要在我和老爷子的床铺中间打牌,多半是跑胡子。
下面的电视看完,我就上来睡了,大幺问我:“弟儿,你睡哒么?”
“嗯。”我困意很浓!但对他们发出来的声音却不厌倦。
他们也不是很吵,那种生怕出错牌,和出牌谨慎算计的心理,使连看牌的人都很专注,所以没有声音。
但毕竟是有声音的,应该是这个原因我尽管睡的很早,起来的时间跟大家一样,快七点了,我总觉得睡的不够。中午也午睡了,搞不好下午半个小时还要睡会儿。每次丹丹叫我,我就起床又去车间。
那种去车间的感受,就像牛下田似的,它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那位男孩儿和我年纪一般大,他比我成熟,他是他哥哥带进来的,也有他哥哥教。他能吃苦耐劳,我则心猿意马。
下午,我逛逛去,这机器是靠总闸那里控制的,我不用管。我放下东西,三个管工不知道去哪儿了?这车间靠外面一间是厂长的办公室,然后大车间里边有两间,一间是品检室。一间放了一张办公桌,是会计在桌子上忙活的地方。品质部有个熟手和这会计也是我们地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有很多都是我们那里的人,可我几乎不亲近他们。单纯从生存策略而言,我是很无知的,甚至有不知道好歹的一面。
我上得楼来,就是我们车间正对着的二楼,是缝纫车间,梅幺幺就在前排干活。他男人在下边一间房子里莂机。我看见姑爷和大幺了,他们在这边车间,在梅幺幺缝纫车间的对面。
看见姑爷在包装,他和另一位搭档很娴熟的用打胶机工作着。大幺坐在一处宽桌子旁边,她的工作相对轻松的多。怪不得她的腿会没力,长期这样坐着,肌肉肯定会退化。
这间车间靠里边靠墙那一排是烫模,这一排就幸苦了!一个男人哇哇的叫着,他很凶的,卷起他的两个短袖,卷到肩膀上,露出肌肉,他吼道:“打死你嘢!你xxx的!我操xx的!”
全车间也没人理他,他光喊也没用,因为他的活儿丝毫不会因为他的生气而减轻。我看着船幺幺,他老婆在另一处桌子上手工作业。他很辛苦,他和那人一样,做着烫模的工序。所谓烫模,就是有一个像是巴掌的金属模具,这东西一通电,就高温了,然后把手套套上去。为了效果,还需要作业者拿一个长条形状的硬东西,往套上手套的模具手指缝儿当中压一压。
可想而知,我都怀疑人生,看得我触目惊心,连风扇我都没看到。一排,这些金属巴掌都是高温,而且计件很幸苦!听船幺幺讲:“喔都手……”
很容易烫到手,可是他们的速度真的很快,我发现电视里面的黄飞鸿都不足挂齿。旁边还有个脾气恶劣的嗷嗷叫!大幺发现了我,那时候我表现还好,她问道:“你哪么上来哒,弟儿?”
“我上来看哈。”我说。
“你不上来哒,怕底下的管工讲,哦?下去,好人些搞。”大幺说道。
“好。”我点点头,于是下去了。我不忍心多看,烫模那排工序,仿佛我们的工作真是天堂。
我下去了,回到自己的工位。我真不知道自己怎样一个人?我的心灵很容易受伤,我的心情很容易之忧而忧。我怀疑这样的人生,我怀疑这样的世界,我的心绪难以平静。
这是一个弱者,十足的弱者,他压根儿就不算是个男人。千千万万的工人,没有一个人低头,流泪。可我的心里,却哭了。多少颗心脏,为什么我的感触会如此之深?工人同胞啊!你们究竟是麻木还是坚强?我啊,究竟是没出息不像个男人,还是敏感的心灵始终没有屈服?
下午6点半下班后,吃了晚饭,我没有去下棋。中央六套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玩意儿。我在厂区里面四处走走。我的心,没有平静下来,还在思绪当中。
我就呆坐着,不知道坐哪儿?哪儿安静,就做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