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颍川城。
慕容绍宗对颍川的围攻已经长达一年半了,可是王思政依然坚守在这里,颍川城内的补给已经消耗殆尽。
王思政守在城楼上,回头看着底下的士兵,一位士兵正在给战友喂粥,粥很稀,再往城下一看,居然有百姓饿的发昏,直接往大树上的树皮狠狠啃咬过去。
王思政拍着城墙,说
“完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大丞相想要带兵来救我们,那恐怕慕容绍宗要围点打援,他打仗,可比高欢沉稳得多啊。”
部将把信件交给王思政,又问
“王将军,城中粮草枯竭,尚存的粮草,您又要发给老百姓吃,您说该怎么办好呢?”
王思政回头看着眼前的慕容绍宗大营,他下定决心了,说
“嗯我相信慕容绍宗绝对不是拿老百姓的生命来开玩笑的人,那么,派人去见慕容绍宗,就说我要放颍川城的老百姓出来,他也肯定不会发了疯带着兵马杀进来的。”
而在东魏军的大营内,慕容绍宗在做着一个经常做的噩梦
“呃呃,房豹!救我,救我!呃呃,我不会游水,我没水性啊!救我!救我啊!”
慕容绍宗满头冷汗,手在乱拍,拍到了水杯,手上沾着水,更加惊慌,他大喊起来
“啊啊啊啊!救我啊啊啊啊啊啊!”
仆人跑来找睡着的参军房豹,房豹醒来,又问
“哎呀怎么啦怎么啦?慕容将军又掉进水里了?”
仆人“是呀是呀!我怎样也没法把慕容将军拉起来!”
房豹拉起扇子,给自己扇风
“天真热啊!”
房豹走到慕容绍宗的大营内,他说
“将军休要怕,我来救你了!”
说着,房豹把慕容绍宗拉到地上,然后把慕容绍宗的上衣扒开来。
“将军,上岸了!别怕!上岸了!身子烘烘干再说!”
慕容绍宗醒来了,见自己光着身子,房豹把衣服挂在衣架上,又说
“将军啊,这连日的毒日头,鸡蛋丢地上都会煮熟,这么热的天您穿衣服睡觉,睡不着难怪做噩梦。”
慕容绍宗叹道
“唉我不是天热睡不着,我从小到大就做这种梦,这叫水厄,我们这些生在辽东偏远地方的人,没接触过水,从小到处都是干巴巴的,小时候呢,我家里有几个钱,就读书去了,读书,学武功,学打仗,那时候柔然老是南下,所以学的东西呢,也是陆地上的打法,这水啊,我是一点都没碰过。”
“那时候听村里的老人家说,你老是做什么样的噩梦,就会死在什么样的噩梦之下,那意思就是,我很容易被水淹死,所以呢,我老是走到船上洗澡,我真是烦啊,我啊,在军中学会了游水,可老还做着这种梦,我经常跳进水里游泳,可是我就躲不过啊!奇怪奇怪”
房豹喝着水,抓着竹扇给自己扇着风,笑道
“哈哈,哎呀,将军啊,这要真的是这么说,那也是天意,既然老天要我们走这个命运,也不得不走这个命运啊,将军,俗话说的好,您越想一件坏事,这坏事就越容易降临到您脑袋上,您越想一件好事,这好事就是不能从天上砸下来,所以啊,要是真的是天意,人力不能化解,再多的化解之术,都是徒劳无功啊!”
天快亮了,一位使者来到营地内,告诉慕容绍宗
“我是王将军的属下,慕容将军,王将军向来知道您是清廉爱民之人,尽管我等政见不一,但是慕容将军如果热爱百姓的话,还请接受王将军开城门放出的饥饿百姓,给他们东西吃,这样一来,我们再决斗,放开手来打,岂不妙哉?”
房豹惊喜道
“将军,好机会啊,这个时候杀进城池,绝对毫无困难!”
慕容绍宗笑道
“颍川这么多的老百姓,从城里放出来,我们要是这个时候攻城,要杀多少老百姓?要是我们今天这么干,以后打宇文贼的地盘,还有老百姓肯待见我们么?再说,我在洧水修建堤坝,把整座颍川城淹没轻而易举,王思政已经是瓮中之鳖,无需多虑!”
房豹大笑道
“好!慕容将军果真是先主论将中最为胆略的将军啊!哈哈哈哈!”
慕容绍宗来到城楼下,抱拳道
“我早知王将军也心系百姓,那么,既然打仗,都是对事不对人,那么这些无辜的百姓,我慕容绍宗自然也不会趁此时刻攻城,以免荼毒生灵,王将军,打开城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