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隽不假思索,提笔一挥而就,继续写出了下联。
张九六见他写完,提起纸来,吹干纸面上的墨迹,喃喃念道:“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一瞬之间,老道士百感交集,回想起与故友的那些过往,不禁老泪纵横。
林隽见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是默立一侧,静静不语。
张九六伸手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拿着挽联来到绝崖边上,目视远方,心中惆怅不已。
林隽连忙跟上几步,追上去向张九六说道:“师傅,逝者已往。您老人家可千万要看开些。”
张九六回头瞪了林隽一眼:“臭小子,你想到哪里去了?”
心道老子还没享受够这人世繁华呢!传承也还没落实,怎么可能就自寻短见?
他右手一微微晃,手中的纸张燃起。
手一松,染着火光的挽联飘向远方。
张九六看着远去的火光慢慢熄灭,长叹一声:“宁折啊宁折,老兄弟可有些想你。”
宁折?
自己在昏迷的时候,听到过张九六提起过这个名字。
这个人好像是个很牛批的人物,还吓退过七星桃木神剑中的剑灵。
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这样看来,应该也是天龙宗的弟子吧?
忍不住好奇问道:“师傅,宁折是谁啊?”
张九六道:“论辈分,他应该是你的小师叔祖了。”
林隽心中一动:明白了,宁折,就是玉清院长口中的小师叔,一人单剑独挑黑白两道的那位超级牛人。
他又向张九六道:“师傅,这位宁前辈,很了不起么?我不止听一个人说起他了。”
张九六“嘿嘿”一声道:“这个人,岂止是‘了不起’三个字能形容的?”
想了想又道:“古往今来,修行界中,恐怕也没几人能像他这样特立独行,惊世骇俗了。”
说着,挥挥手道:“你跟我来。”
张九六当先而行,带着林隽走进自量台旁的山洞之中。
进得洞来,少了山风吹拂,林隽身上顿时暖和了很多。
张九六放出一枚光明符,洞中顿时有了光亮。
林隽环视周围,却见洞中别有天地。
这山洞颇为宽阔,甚是整洁,看得出平时应该经常有人前来打扫。
洞中有石床石桌石凳,角落里还堆放着大捆的柴禾干草。
林隽猜测,应该是给在此面壁思过的弟子,过夜御寒所用的。
张九六在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下,招手让林隽在自己旁边坐下。
他环视了一圈,喟然长叹一声道:“物是人非啊,和宁折这家伙在这里喝酒,好像还是前几天的事情。可他都已经走了十五年了。”
想起刚刚那句“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尤记得当年自己和好友都方盛年,如今却天人相隔。
故友叱咤风云、纵横天下,却早埋骨泉下,污泥销骨;
而自己虽然寄身人间又是十五年,却已经头发如雪,两鬓染霜,不由得心下黯然。
定定神,张九六向林隽笑笑道:“我第一次见到宁折这家伙,还是二十五年的事情。”
林隽对这位神奇的小师叔祖,也是充满了好奇,一听张九六开始讲他的事情,顿时来了兴趣,集中注意力仔细倾听。
“我以前也做过天龙宗的外门弟子。”张九六指指林隽身上的衣服:“我也穿过你这身麻袍。”
林隽低头看看身上,自己身上,已经是一身天龙宗外门弟子的麻袍。
这身衣服看起来朴实寻常,自己也并未多加注意。
张九六稍微眯缝着眼看了看,指了指林隽左边胸口:“九五二七,这是你的外门弟子编号。我的编号当年是多少来着?”
他思索了一下:“嗯,好像是四七二九吧。”
林隽也看了看自己左边胸口,有一道白线绣出的九五二七。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师兄怎么会认得自己,对对直直就朝自己来了,原来自己还有学号!
张九六道:“天龙宗里,为了方便区分。外门弟子穿麻袍,内门弟子着白衣,师门长辈们,都是穿的玄衣黑袍。”
他嘿嘿两声道:“宗门大了,规矩也大,就连当今的皇帝陛下,也是穿过天龙宗麻袍的。”
林隽心中一动:“师傅,那有位张自淳师兄,为何是穿的青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