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慢慢散去之后,林隽从一堆断壁残垣中走了出来,身上满是砖石碎屑。
他看见崔乘赫还目瞪口呆地楞在原地,于是露出尽量友善的笑容,走了过去。
林隽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要有个赔礼道歉的姿态,安抚这位被自己暴打了一顿的高鲜国国舅爷一下。
崔乘赫看见林隽朝自己走来,一下回过神来,大声叫道:“你......你不要过来!”
他拔腿就跑,飞快地冲进大厅内,看不出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林隽欲言又止,见对方像躲避瘟神一样迅速逃离,只得苦笑一下,也走进了厅里。
王判院长是参见过对林隽的会诊救治的,心里大概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他的苦衷和林隽是一致的——真相说出来,高鲜国的使团,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如之奈何?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看到的是,林隽不按规矩,连续猛踹崔乘赫国舅,一直把人家踹飞到了院子里。
而且他还跟出去,示威一样地打垮了一堵墙…….
这该如何措辞?
王判院长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他看了崔乘赫国舅一眼。
还好,这位国舅爷的先天金刚体魄还是很结实的,看起来没有受伤的样子,只是坐在椅子上喘粗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看见王判的眼光扫向自己,崔乘赫此时惊魂已定,猛地站起身来。
王判正在搅动脑汁,苦苦思考如何为林隽开脱,却听崔乘赫说道:“九五二七道友技高一筹,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本人极为佩服!”
厅内所有的人,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把目光投到崔乘赫身上。
林隽刚刚走进厅内,闻言也大为惊诧:自己不会把这位国舅爷的脑子打坏了吧?
崔乘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堆起一脸微笑,向林隽拱手道:“多谢道友手下留情,鄙人深感足下高义。”
林隽心道:我倒不是手下留情,想留也没法子控制,算是脚下还是有点轻重吧。
不过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笑脸相迎了,林隽当然也是乐得就坡下驴。
他也拱手还了一礼道:“在下刚才所为,也确属情非得已,请道友海涵。”
高鲜国使团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明白:在国内一直横行霸道的国舅爷,为何现在态度如此温和,甚至可以说显得有些软弱。
互相看了几眼,忍不住交头接耳,开始窃窃私语。
崔乘赫对自己人可就没什么好脾气了,听到嘤嘤嗡嗡的低语议论声,转头用威严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
高鲜国使团立刻鸦雀无声。
看来这位国舅爷,在高鲜国内,积威还是很深重的。
只有朴昌镐教授,还沉浸在自己的黑白世界里不能自拔。
他又突然从口中涌出了一股鲜血,喃喃自语道:“下一步,又该如何走呢?”
崔乘赫和王判对视一眼,彼此都很尴尬——这件事情,总要有个台阶让大家都能下嘛。
王判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隽一眼,朝朴教授坐的位置,努了努下巴。
林隽点头会意,向王判请示,说是愿意把棋谱摆出来,请王判准许。
王判拈须微笑,很高兴林隽如此伶俐上道,于是招呼一名弟子给了林隽一副围棋。
林隽拿着棋盒子,来到朴昌镐教授面前。
接下来的事情,他就是合法地摆谱了。
朴教授面前已经有棋盘放好。
林隽拿起棋子,落子如飞,把“呕血谱”摆了出来。
场边众人也很好奇,什么样的棋谱能让人冥思苦想到吐血,纷纷都围过来观看。
一边观看,一边不断有人发出感叹,对此局对弈双方的棋力,都是佩服不已。
等到终于摆放到让朴教授吐血的一步,林隽停了下来。
朴教授眼睛一亮,带着渴求的眼神看着林隽。
旁边围观的人也是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冲上去拉起林隽的手,代他走了下一步棋。
林隽笑眯眯地看着朴教授:“弟子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朴教授一脸茫然。
旁边的人也是腹诽不已:你这小子好不懂事,明明是你在摆谱,还要请教人家问题?
又听林隽道:“朴教授,您能不能告诉我:围棋是中原还是高鲜发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