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隽闻言,又坐了下来,点点头道:“唐夫人但说无妨。”
王令姜踌躇了一下,开口说道:“大人,这次的事情,完结之后。能不能允许属下,退出东院?”
说完之后,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隽的脸色。
面前这个少年,虽然看来面善,说话也是有礼有节。
但是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却是浑身浴血,满是杀气。
这可并不是个什么稚气未脱的无知小儿。
而且东院卫公派出来的人,从来就没有善茬。
王令姜只是希望,林隽能看在自己新近丧夫的惨状,能生出些恻隐之心来。
林隽没有想过,王令姜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他始料未及之下,也是吃了一惊。
这种要求,自己恐怕没有权限批准吧?
而且,还有人居然敢提出退出东院的要求?
他想了一想,看着王令姜道:“唐夫人,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不过,你说的事情,我是不能决定的。”
“我不能答应你。你的要求,我的确是爱莫能助。”
王令姜叹了一口气道:“大人,你是卫公心腹,位高权重。属下现在的情况,您也是知道得很清楚的了。”
“卫公待我,恩同再造。我本粉身碎骨,也无以回报。不过......”
她抬眼看着林隽,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有身孕了。”
这句话一说,林隽一下就能理解她的苦衷了。
唐二十七新亡,王令姜怀着他的骨血,当然想安定地把孩子生下来,再养育大。
东院暗探过的,都是成天提心吊胆、神经高度紧张的生活。
说是在刀头上舔血,也不为过。
林隽内心,是很同情王令姜的。
不过还是没辙——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
这就是残酷的生活......
所谓的“人在江湖,生不由已”,就是这样。
卫进忠又不是活菩萨,他帮助唐二十七和王令姜,自然是有其目的性的。
现在的情况,唐二十七夫妇俩也应该考虑过了,这就是他们需要为之付出的代价。
林隽想了想道:“唐夫人,你看这样好不好?卫公对下属,赏罚分明。唐二十七先生为国壮烈捐躯,立下了功劳。”
“这次的任务完成之后,一切情况,我自会禀明卫公,由他来定夺。”
“我知道,你不想再留在这处伤心地。至不济,我会力求卫公,为你和孩子,换个地方,找个安稳所在待下来。你看如何?”
王令姜连忙起身,向林隽福了一下礼:“多谢大人。给大人添麻烦了。”
林隽也站起身来,下意识想要扶一下对方,又觉不便,于是拱拱手道:“唐夫人无需言谢,不过是分内之事,举手之劳而已。”
然后又道:“唐夫人既然有孕在身,那就赶紧休息,我告辞了。”
王令姜站直身体,指了指地面道:“大人出门下楼,见了忠伯,告知他后面的计划,他会妥善安排好的。”
林隽点点头:“好。”
然后转身开门,走出了房间。
他出门之后,就看见了忠伯。
忠伯正手持一盏油灯,站在楼梯口。
看见林隽出门,他也并不多说话,做个“请”的手势,然后当先向楼下走去。
林隽在修行之后,此时的目力,已经很是敏锐。
现在心境平和之下,虽然灯火不甚明亮,也看清了忠伯的长相。
忠伯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应该得有六十往上,头发已经花白,额上几道皱纹很深,颔下却并无一丝胡须。
林隽走在忠伯后面,再注意看了一下他走路的姿态。
忠伯走路,微微弯着腰,透着一股谨小慎微的味道。
难道他是个阉人?
林隽心中不免生出些怀疑。
两人来到楼下,是一个小花厅。
赵赢和唐木都在厅里面。
两人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衫。
唐木靠在一把椅子上面,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面,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赵赢则是端端正正盘腿坐好,闭着双眼正在调息。
听到楼梯声响,赵赢睁开眼睛。
看见是林隽下来,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
然后又指了指旁边的唐木,竖起指头在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