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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莫村长这几天确实很为难，不单是他，老妻和长子从给莫非议事开始，夜夜也都在床上煎饼子。
&esp;&esp;他们既怕事情出差池，莫非的半生积蓄打水漂，又忧心自己帮倒忙办坏事，误了莫非终生。
&esp;&esp;偏偏家里耳多嘴杂，一肚子的话还不能拿出来说。
&esp;&esp;此外，还要想法子拘着莫清澄不去莫非那里，就是怕他恼起来，大嘴巴闹得人尽皆知。
&esp;&esp;三个人，几天功夫，憋得是眼红牙肿嘴起泡，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esp;&esp;小河村的李村长也难，晚饭还没吃上，就先攒了一肚子气，缩在灶口凳上，皱眉抽着闷烟。
&esp;&esp;烟叶搓得不够碎，抽起来的烟气比灶里冒出的还大。
&esp;&esp;他婆娘见怀里的小孙女儿熏得直咳嗽，又掉头看他这好半天还是苦着脸，于是开口：“要我说，蹲家里还不如蹲村头去，好歹人人都见得了，总有能出主意的，不比你一个人发愁强？”
&esp;&esp;“你晓得什么！主意早有人出的，都是馊主意！他们让我上莫把式家蹲着，我还不如在自个家蹲着呢。”
&esp;&esp;“嘁~~~”李婶子气笑了，抱着孙女离他远了点，又腾出一只手给小孙女擦口水，嘴里说着：“那就蹲家里吧，哪儿也别去，谁来催，你让他们自个去。”
&esp;&esp;从插秧前开始，瓦山村的水车已经拖给小河村用过三回，如今不愿再借了。
&esp;&esp;他们说，水车拆拆装装，搬来搬去，不经用，弄坏了还得瓦山村人掏钱修。何况，总是借出去，耽误自己用。现在，借也借了三回，小河村田也栽了，地也种了，离河近，平日浇几桶水，自己挑挑就是。
&esp;&esp;瓦山村的顾忌和想法站得住脚，水车本就是他们集资打的，即便不借也不需什么理由，他们自己有些田地也在靠人力挑的。
&esp;&esp;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明事理的。
&esp;&esp;总有人想着，只是借用水车而已，车上一天半天的水，我们要少挑好几天，少受好几天的累，你为何不借？村长你多去几次，多求几次，他们还能当真眼见我们旱死？
&esp;&esp;也有人实在是家里田地靠山边，费水的很，根本挑不过来，只能来苦求李村长去借水车用。
&esp;&esp;再有那懒了胚子的，车三回水给惯坏了，肩上再搭不得担子，日日只管哭爹叫娘对着李村长喊累。
&esp;&esp;这时，明事理的也不好出来帮瓦山村说话了，万一水车被哭来，你用还是不用？
&esp;&esp;李把式日夜耳边不得清静，简直不敢见人了。
&esp;&esp;莫村长那里，上回他已承诺过的——不到大旱，都不来借了，如今先让村里人自己去挑。
&esp;&esp;他只能用“拖”字诀，反正一日没水车来，他们总得挑去。
&esp;&esp;冬家就是懒了胚子的那部分人，不过与别人不同的是，他们不会去求村长借水车的。
&esp;&esp;求人？有人去了，自己还费什么劲，借来了就用，没借来？那就不用呗！反正，没得用的又不是自己一家。
&esp;&esp;若是往年，冬冬肯定忧得睡不着，不眠不休也要去挑水的。如今，他就听莫非说的，“他们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要吃的人都不操心，他一个已经被卖出去的，管许多干什么！
&esp;&esp;冬永兴和王新杏叫他下地，他就下地，叫他上山，他就上山，听着就是，决不多嘴。
&esp;&esp;什么稻秧太瘦了，是不是要挑点水？什么高粱苗出得好少，补一回籽儿吧？何必费那个口水！
&esp;&esp;活也不必尽心去做，一则身子实在不好，如今还能站起走路就已用尽力气，二则做得再好也没人看，他们还只当你在磨时间，何苦！
&esp;&esp;莫非熟门熟路跨进院子时，冬家那三个喝完稀粥，早上床挺尸去了。
&esp;&esp;稀粥不管饱，多坐一会儿就饿，不如早早睡死过去，熬到天亮，就又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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