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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哪晓得，莫大虎十岁那年，有天全家去外村拉猪，回来时突遇暴雨，荒郊野外，没等找到躲雨的地儿，骡子被闪雷惊着滑了脚，把车带得往路坎下溜。
&esp;&esp;那段路坎又高又陡，底下是半人深的水渠，若是直挺挺摔下去还得了？
&esp;&esp;他爹扑跳下去，用脚抵着坎腰，拿肩死命顶住车架，让妻儿赶紧爬上路基，自己则脱了力被车子压在渠里
&esp;&esp;雨水大，泥地湿滑，娘儿俩又拉又抬都是无济于事，喉咙喊哑才碰到过路的帮忙。
&esp;&esp;人被拉出来后，只剩半口气了。
&esp;&esp;母子不肯死心，把他爹抬回家，又去县里请来大夫，问诊开药花光积蓄，又卖了田地买支参，勉强吊了半个月，连句话都没留，他爹就撒手去了。
&esp;&esp;车上的猪当时就不知跑哪儿去了，骡子摔断腿也搬不回来，胡乱抵了请人帮忙的工钱。
&esp;&esp;好好一个家，短短半个月里，只剩下这河边的土房子和两个半条的命。
&esp;&esp;莫大娘一夕之间白了头，眼也几乎哭瞎。
&esp;&esp;夫家虽说也姓莫，可此莫非彼莫，在这村里是独一户，她自己娘家山高水远，父母死得早，几个哥哥穷得恨不能裤腰带扎到脖子上，娘俩哪边都靠不了。
&esp;&esp;埋了丈夫，莫大娘忍痛拉着儿子重操旧业，挑起丈夫留下的猪肉担。
&esp;&esp;她从爱说爱说的“雪枝妹子”，变成了沉默寡言的“莫寡妇”。
&esp;&esp;而莫大虎眼睁睁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摔倒，压伤，断气，又看着母亲一夜白头，心中的怒怨愧疚无法言说。
&esp;&esp;跟随母亲的脚步，他从一个开朗嬉闹的孩童，快速成长为内敛辛劳的青年。
&esp;&esp;一晃十四五年过去，母子把伤痛深埋，相互扶持着，日子慢慢缓了过来。
&esp;&esp;如今添丁进口，眼见有了新的奔头，莫大娘这一摔，简直是把莫大虎内心最害怕的事又重演了，他岂能不慌不怕？
&esp;&esp;兰婶舒了口气，双手合十四处拜拜，“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福大命大！”
&esp;&esp;她看着莫大娘明明比她还小十岁，却已花白一片的头发，忍了忍，还是吞吞吐吐地对莫大虎说：“虎子，别怪婶子多管闲事，你现在是顶梁柱，家里这买卖……要不合计合计，变个法子做吧！你娘都四十过半的人了，晚上没得睡，日里不得歇，身子受不住了”
&esp;&esp;莫大虎满脸沉痛不住点头，莫大娘眼里沁了泪也扭过身去。
&esp;&esp;兰婶又看着刘细妹说：“细妹啊，你也莫怪婶子多嘴。你进门几个月就担了怀，现在必是不能让你替了婆婆出去跑的，可想想往后呢？她顶天还能跑年，到时候还不得是你吗？”
&esp;&esp;“你这性子，自己也晓得的，抛头露面走街串户做不来！唉，趁着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你们一家子好好合计……”
&esp;&esp;刘细妹抿着嘴没说话，看着也是赞同的。她移到虎子身边，把另一碗水端给他，莫大虎无言接过。
&esp;&esp;“虎子，婶子不是说你没用，家里要能雇得了仆，用得上奴，哪个不想歇着，是吧？只是现在这样，就是在熬你娘的命啊！你年轻，累了回来吃饱睡一觉能缓过来，她年纪大了，不行的！家里家外都有她的事，又熬了这么些年”
&esp;&esp;兰婶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esp;&esp;一屋子人都沉默着。
&esp;&esp;最终莫大虎抬起头，哑着嗓子说：“我晓得婶子是心疼我娘。不瞒您说，我早前也想过赁摊子，只是这附近几个村委实没有好位置，摊子支在哪儿，一日也卖不上几斤。”
&esp;&esp;“去县里头赁摊子，先不说每月的税钱，那里几个屠户排挤得很，我们老小去了难斗；想要丢了买卖去种田，一家子吃喝缴税，不买上五亩八亩还是过不下去，这银钱差的实在多了；也想过买头骡子我一个人跑，但骡子要吃喝要配车子，钱也是不够”
&esp;&esp;他一口气把水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