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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接下来就要说到最难的部分了,莫非叹口气:“至于亲娘,听戚老太提过几次,说她‘像个木头’成亲几年没有孕,莫丰收对她‘几天都不开口’。”
&esp;&esp;“幼时我听到这些话,也只是觉得她很可怜,日子必定非常难熬。叹息她身世悲苦,怜悯她遇人不淑,但从没有想念过,或是想着她若活着会怎么怎么样。”
&esp;&esp;“在莫家,祭拜先祖和节时祭祀,戚染花从不让我参与,其他人更不会提,所以她的墓我确实不晓得在哪里,也没刻意去打听,等出户后”
&esp;&esp;“我没见过亲娘,所以不思念不亲近,算不算情有可原?可阿爷呢,他在世时,对我还是不错的,但出户后,我也未祭拜他。”
&esp;&esp;“不是说你出户,他们不认你是莫家子孙么?那就不算是他的孙了,不祭拜也没什么!”冬冬替莫非找了个理由,轻声安慰他。
&esp;&esp;“也许吧阿爷刚死那一两年,我,我过得真难受。身上难受,心里也难受。”莫非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esp;&esp;冬冬早已眼泪淌了一脸,任何安慰的言语此刻都显得无力又空洞。
&esp;&esp;只恨自己那会没有认识莫非,他一定会挣脱冬永兴和王新杏的桎梏,跑去瓦山村抱住那个年幼的孩童,远离那些伤害和痛苦。
&esp;&esp;也许他也无力抵抗,也许两人只能饿死,但那又怎样?
&esp;&esp;“晚上疼得睡不着,饿得胸口烧,我心里一遍遍喊着‘阿娘’‘阿爷’救救我显显灵带我走吧,可无论我求多少次,淌多少泪,说得多可怜,心里念得有多诚,都没用!
&esp;&esp;莫非伸手擦着冬冬满脸的泪,见他已经哭到哽咽,心下却满足。
&esp;&esp;前生的悲苦,在此刻,终是化作了云烟。
&esp;&esp;“傻瓜,哭成这样往后可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esp;&esp;“世人都看重伦理纲常和人情道义,我这些想法若被有心人知道,肯定要被扣上一顶薄情寡义的帽子。到时,再与那家有什么纷争,真是有理都要弱三分,平白吃亏,咱们往后遮掩遮掩也就罢了。”
&esp;&esp;“胡说,你根本就不薄情,你对村长澄子哥他们,对牛爷,对我,对好多人都很好,那些不相干的人理他们作甚?祭拜不祭拜的与他们又有什么干系?说不定你阿娘早投胎都长得和你一般大了,烧纸还不晓得便宜哪个野鬼!”
&esp;&esp;“哈哈哈,你说的是。”
&esp;&esp;“不想也没什么”冬冬蹙眉考虑了一下,“至多,中元节咱们买几刀纸搬去村口烧,也不言语什么,烧给哪个让别人猜去。”
&esp;&esp;他也知道,两人既是还住在村边上,与村民也有往来,这些伦常少不得要做做给人看,能免掉许多口舌,倒也不是不行。
&esp;&esp;莫非自是懂冬冬的心思,点点头说:“几文钱的事,就照你说的办,就当烧给咱们以后用的。活着日子好好过,死了埋一块,一了百了,契哥带着契弟,做鬼也还呆一块。”
&esp;&esp;“嗯,你还带着我,咱们仍住北山脚。”冬冬扭身搂住莫非的腰,闷在他身上嗡声嗡气地说。
&esp;&esp;“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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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像是才闭上眼,又恍惚醒来
&esp;&esp;莫非瞬间就耳目清明,也不管是几时,小心松开搂着冬冬的手待要下床。
&esp;&esp;冬冬懵懵懂懂,眼都打不开,含糊地说:“你要出门了?我帮你起个车。”
&esp;&esp;“嘘嘘嘘”莫非扭头小声哄着他:“车都绑好了,我撒个尿就走,你起来作甚?房门开开关关,虫子都跑进来了。好好睡,院门我从外头反锁上。”
&esp;&esp;卧房开了纱窗通风,屋外动静听得分明,蛙叫虫鸣此伏彼起,时不时还有一两声山鸮的啼响。
&esp;&esp;若冬冬一个人在外面,确实会感到害怕,只有这小小的卧房仿佛隔绝了世间一切风雨
&esp;&esp;冬冬眯眼望着他,慵懒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