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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皇帝说完把手巾丢进水盆淘洗,兴致勃勃打量着顺嫔的表情。
&esp;&esp;果然,她有些慌。
&esp;&esp;“臣妾今日醒来,发觉找到了策儿,又——见他长大,也开心!臣妾不知道,那是策儿的未婚妻,臣妾没——准备礼物,没——”
&esp;&esp;顺嫔说着就要起身,皇帝按住她。
&esp;&esp;“礼物以后有的是机会准备,”他得意道,“皇后都把朕的龙凤花烛送出去了,一大堆人宠着她呢。你不知道,”皇帝低声道,“这个媳妇找得不容易,可多人抢了。”
&esp;&esp;顺嫔露出欣慰的笑。
&esp;&esp;皇帝今日的话有些多,絮絮叨叨,讲了这些年宫里宫外的事。末了又感慨道:“以后朕又多了个说话的地方了。”
&esp;&esp;顺嫔却垂着头,神情渐渐有些委屈。
&esp;&esp;“怎么了?”皇帝问。
&esp;&esp;“圣上,”顺嫔抿唇道,“含棠殿很——偏僻,这些年,圣上看过——臣妾吗?”
&esp;&esp;她虽然清醒,但是她的记忆还停在八年前。疯傻这些年的日子,忘得一干二净。
&esp;&esp;皇帝顿时有些内疚。
&esp;&esp;“来过两次,”他回忆道,“ 对妻子好
&esp;&esp;能骗她的,必然是能自由出入宫禁的人。
&esp;&esp;内侍,宫婢,嫔妃,或者到处可见的禁军。
&esp;&esp;顺嫔在惊惧中已经说了,是禁军。
&esp;&esp;但皇帝关心,是禁军中的谁。
&esp;&esp;时隔八年,顺嫔只记得,那人姓田。
&esp;&esp;“那日天降雷火……”顺嫔回忆着,眼睛紧盯李策的脸。
&esp;&esp;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她相信事情已经过去。她和她的孩子,都安然无恙。
&esp;&esp;天降雷火,听说烧到了寿康宫。
&esp;&esp;寿康宫住着先帝的宠妃太嫔娘娘。
&esp;&esp;原本庄严肃穆的皇宫,顿时乱作一团。
&esp;&esp;内侍和禁军慌着救火,转移邻近寿康宫的宫妃女眷,抢出珍贵家具,甚至要通知城防,加强大明宫周边防卫,以免有人趁乱生事。
&esp;&esp;那晚顺嫔同往日一样吃了安神药,却怎么都睡不着。熬到快天亮时,火还没有扑灭。内侍去打听消息,回来说太嫔娘娘没有救出来,烧得焦糊一团。羽林卫阎将军冲进去,只救出一个宫婢,还烧伤了胳膊。
&esp;&esp;顺嫔干脆起身梳洗,这个时候,禁军竟然叩响了宫门。
&esp;&esp;“那个禁军姓田,”顺嫔的神情,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怅然,“他们依次送来三封信。”
&esp;&esp;第一封说李策被埋进皇陵,第二封说消息有误,第三封说李策掉入陷阱,被野兽撕咬,尸骨无存。
&esp;&esp;因为李策七岁时真的掉入皇陵过,所以顺嫔很快便信了。
&esp;&esp;“圣上,”顺嫔声音颤抖道,“那三封信之间,只隔了半炷香而已。圣上那会儿在上早朝,臣妾想去求见,可他们又送来了策儿的血衣。臣妾只觉五雷轰顶,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esp;&esp;后面她就疯傻了。没有记忆的八年,她虽然得到很好的照料,却也是宫中的笑料,更错过了李策的成长。
&esp;&esp;从十三岁开始,李策再也接不到宫中送来的包裹信件。
&esp;&esp;他等了半年,等到终于能回宫的时候,才发现唯一疼爱他的母亲,甚至认不出他的脸。
&esp;&esp;李策在含棠殿长跪不起。母妃不认得他,就连含棠殿的宫婢内侍,也全部换过一遍。
&esp;&esp;像要刻意抹去什么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