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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想了想,微微摇头,在心底嘲笑自己。
&esp;&esp;人生已至如此境地,竟还有心多管闲事。
&esp;&esp;侄子山哥儿已经在马车里啃了好几个馒头,听到外面镖师饮茶的声音,咽了口吐沫。
&esp;&esp;阎寄雪看在眼里,唤丫头过来。
&esp;&esp;她的贴身丫头已经发卖,留在身边的,是以前的粗使婢女。模样丑陋、不懂察言观色,但好在身体结实,不必担心会病死在路上。
&esp;&esp;“去买一壶茶。”阎寄雪道。
&esp;&esp;丫头甩开胳膊,风风火火地去了,不多久,便把茶水送过来。阎寄雪接茶,见那道人的视线跟随丫头,正落在她脸上。
&esp;&esp;阎寄雪神情一僵,下意识点头。
&esp;&esp;道人也对她开口,眉心微锁,嘴唇轻启,说了两个字。
&esp;&esp;他的声音很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那表情带着些洞若观火的安抚意味。阎寄雪听不真切,只记住了他的口型。她放下车帘,在心里想了想。
&esp;&esp;镖师启程,一路上微风和润春花璀璨,然而阎寄雪只觉得风霜相逼,看到的,只是花落泥沼的凄惨。
&esp;&esp;半个月后,有人辗转找到她,递上阎季德的遗物。阎寄雪用颤抖的手打开,不知为何,忽然想到那道人的口型。
&esp;&esp;她唇角抖动,心中轰然一声。
&esp;&esp;“节哀。”
&esp;&esp;他说的是节哀。
&esp;&esp;算算时间,他们在长安城外茶肆相遇的时候,正是父亲亡故当天。
&esp;&esp;那位高人,到底是谁?
&esp;&esp;阎寄雪攥紧父亲的遗物,门外有家丁询问:“小姐,您说要收留没人要的孤儿。街面上有个,小的带来了。”
&esp;&esp;阎寄雪收起遗物,也收拾心情,点头道:“带进来吧。”
&esp;&esp;无论那道人是谁,京都的事已经与她无关。想要爬回去,想要复仇,当下的每刻钟,都不能虚度。
&esp;&esp;那日阎寄雪的马车离开后,道长又在茶肆等来一个人。
&esp;&esp;这人同样身穿道袍,从京都方向急匆匆赶来,骑着一匹壮马。见到道长,他撩袍下跪,还未说话,泪水已经掉下来。
&esp;&esp;这人正是王迁山。
&esp;&esp;“师父……”王迁山哽咽道,“您老人家何时回来的?若不是徒儿一时兴起,用蓍草占卦,还不知道您回来了!您饿不饿?吃得好吗?住在哪里?怎么没有行李?”
&esp;&esp;他一边说一边抹泪,真情袒露,完全没有出家人的模样。
&esp;&esp;被王迁山唤作师父的男人神情温和,抬手扶正王迁山头顶的桃木簪,开口道:“你起来,把茶水钱结了吧。”
&esp;&esp;王迁山听话起身,结了茶钱,恭谨地站在师父面前,聆听教诲。
&esp;&esp;师父仍在饮茶。
&esp;&esp;他坐在粗陋的板凳上,身形如松,脊背挺直,即便衣衫粗糙,也有一种潇洒不凡的风姿。
&esp;&esp;他的脸颊很瘦,显得颧骨有些高。可他那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没有他女儿眼中的迷离朦胧,反而透出雷霆万钧之力。
&esp;&esp;如执掌五雷的天尊般,令人敬服。
&esp;&esp;对,王迁山师父的女儿,便是叶娇。
&esp;&esp;眼前这位端坐饮茶的道长,便是离家出道的叶羲。
&esp;&esp;他默默饮茶,没有像以前那样,考问王迁山经文和卜术。王迁山渐渐有些站不住,主动同叶羲交谈起来。
&esp;&esp;“安国公府一切都好,大小姐在家管账,公子今年提任了工部水部郎中一职,就连二小姐,都在兵部库部做郎中。一门俩郎中,两个五品官。看来师母把他们教导得很好。”
&esp;&esp;叶羲吹开粗茶浮沫,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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