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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车帘放下,把阳光挡在外面,却圈进马车一片温热。
&esp;&esp;车顶很低,叶长庚不能一直弯着腰,只好坐下来。
&esp;&esp;裴茉的腰里没有金银玉坠,只挂着一个她自己绣的荷包。打开荷包,里面是穿好的针线。
&esp;&esp;裴茉的手抚过叶长庚的衣领,找到胸口处开线的位置,扎入细针,再轻轻拉出。衣服和线摩擦的声音很和缓,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她的鼻息时不时便散在叶长庚脖颈间。
&esp;&esp;叶长庚正襟危坐,抬头向后,极力避免同裴茉接触,并且没话找话。
&esp;&esp;“你怎么会带着针线?”
&esp;&esp;“奶娘教我的,”裴茉的声音低低的,“她说就算过得差,饿着肚子,也要整整齐齐。”
&esp;&esp;“她教得很好。”叶长庚道。
&esp;&esp;裴茉神色黯然,缝好了最后一针。
&esp;&esp;但是,怎么剪断针线呢?没有剪刀,总不能趴在他的胸口把针线咬断吧。
&esp;&esp;叶长庚显然不明白裴茉为何突然停下,他只是有些焦躁道:“好了吗?”
&esp;&esp;快点好吧,他的心脏跳得太快,甚至能感觉到胸口的衣服在有规律地起伏。
&esp;&esp;“好……好了。”裴茉松开手。
&esp;&esp;叶长庚低头,看到缝得整整齐齐的针脚,以及——悬在他衣服上左右摇晃的针。
&esp;&esp;“这个……”裴茉的脸红了。
&esp;&esp;“这样是不是还不如不缝?”叶长庚随口问,就要起身离开。
&esp;&esp;他不在乎身上是不是挂着针线,他粗糙惯了。他还曾经胳膊断了,夹了许久竹板呢。
&esp;&esp;然而这句话在裴茉听来,是在责备和质问。
&esp;&esp;让他这样子出去,的确会被人耻笑吧。
&esp;&esp;心中闪念,裴茉已迅速起身,抓住那根摇晃的针。她的身体向叶长庚贴过去,微微偏头,咬住了针线的末端。
&esp;&esp;线断了。
&esp;&esp;像新婚夜豁出去一样,裴茉再次鼓起勇气,做了以前不敢做的事。
&esp;&esp;随后她跳下马车,等叶长庚出来。
&esp;&esp;马车内静悄悄的,突然听到叶长庚的咳嗽声,又听他道:“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
&esp;&esp;“将军不是很闲吗?”裴茉有些担心自己招架不住这种场合。
&esp;&esp;“谁说的?”叶长庚躲在里面道,“我很忙。马车掉头!去官衙!”
&esp;&esp;马车在裴茉面前掉头,把她独自留在公主府门外。
&esp;&esp;“怎么了啊?”她喃喃自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esp;&esp;“我怎么回去啊?”她想跺脚,又怕被人看到。
&esp;&esp;“是茉妹妹!”一个优雅清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裴茉的思绪。
&esp;&esp;东宫马车停在裴茉面前,随车的嬷嬷上前掀起半面车帘,露出一张端庄美丽的脸。
&esp;&esp;是太子妃裴蕊。
&esp;&esp;“快上车。”裴蕊道,“我们不在外面抛头露面,车会停在院子里。”
&esp;&esp;东宫的马车比寻常人家的高了不少。立刻有奴仆上前,跪在地上俯身,让裴茉踩着上车。
&esp;&esp;裴茉迟疑着,不敢踩人。
&esp;&esp;“拿把凳子来。”裴蕊善解人意道。
&esp;&esp;裴茉对裴蕊施礼,又小心翼翼步入马车。
&esp;&esp;车很宽敞,里面甚至有烧茶的火炉。裴蕊斜靠杭丝引枕,握住裴茉的手,嘘寒问暖。
&esp;&esp;“在安国公府还好吗?怎么不见秦嬷嬷?如果她伺候得不尽心,可以把她赶走,不用怕拂了我和母后的面子。”
&esp;&esp;裴茉小心地回答,什么都说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