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空气仿若凝滞了一般……
马斌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上辈子相同的场景,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回老爹铁定又要撵自己出去单过了。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可亲耳听到、亲身再历,酸涩与无奈还是一股脑涌上心头,搅得他眼眶泛红、鼻尖发酸。
半晌,老爹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只见他沉着脸,手哆哆嗦嗦地拿起钥匙,那钥匙在锁眼里“嘎吱”几声,炕柜开了。老爹缓缓把手伸进柜子深处,摸出个皱巴巴、灰扑扑的布包,布包的边角都磨得起了毛。他一层层打开,里头几张旧票子皱皱巴巴地团着,像是饱经沧桑的旅人。老爹默不作声地数出二十五块钱,“啪”地拍到马斌跟前,咬着牙,腮帮子上的肌肉都跟着抖动,恶狠狠地说:“拿着,眼下看来,咱爷俩是没法处一块儿了,这钱你拿着,开春以后,你就搬出去另立门户吧!往后你的工资,我也不惦记了。”
老爹这是想用他单过,逼马斌就犯……
马斌:“爹,您这是赶我走?就为这点钱,真要把我扫地出门?”
老爹把脸别过去,冷哼一声,脖子上青筋暴起,活脱脱一只被激怒的公牛:“留你在身边净惹气,翅膀硬了,打今儿起,你自个儿闯荡去,看看你能闯荡个什么样子……”
老娘在一旁瞧着,眼眶“唰”地红透了,“哇”地哭出声,双手攥成拳头,一下下捶打在老爹的胳膊上,边哭边骂:“你个死脑筋,说啥混账话,亲生骨肉哪能往外撵!”老爹仿若没听见,闷不吭声,脸上那股倔劲儿愈发浓烈,好似千年的顽石,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马斌其实早就盘算着单过,上辈子过得浑浑噩噩,这辈子说啥也要把命运紧紧攥在自个儿手里。他深吸一口气,把钱推回去,梗着脖子,憋足了劲儿回道:“爹,这钱我不要,您留着花,我以后每个月还给我娘十块钱,这钱是给你们买吃喝,日常用品的,可不是让你去玩的……”
老爹脸色不好看,接着二话没说,饭都没吃,一把扯过棉袄披上,抬腿就跨出家门,脚步匆匆,带起一阵冷风,门在身后“哐当”一声重重关上。
老娘泪眼婆娑地看着马斌,抬手抹泪,带着哭腔劝道:“何苦啊,老六。你爹要钱,你给他就是了。”
马斌眼眶微红,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又坚定地说:“娘,不是我不懂事,您也知道爹的脾性,好酒、爱耍牌,关键是他喝酒没个节制,万一喝出个好歹,咱家可咋办?”说着,马斌拉着老娘在炕沿边坐下,双手紧紧握住老娘粗糙的手,“娘,我心里有数,虽说爹这会儿气得不轻,不过等过一段时间,气消了就好了。”
老娘抬手抹了把泪,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打小就主意正,认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可到底是一家人呐,哪能说散就散。”
马斌轻拍老娘的手背,低声安抚:“娘,散不了,这血浓于水的情分哪能说断就断。我单过,是想活出个人样,往后啊,保准更孝顺您和爹。”
马斌说完,裹紧身上的旧棉衣,大步踏出家门。外头寒风裹挟着雪花肆意横飞,簌簌地往他衣领里钻,冻得他一哆嗦,可此刻他满心满眼只有找村长这一件事,脚下的步子愈发急促,像是要奔赴一场决定命运的战役。
雪片子噼里啪啦地砸下来,马斌一路小跑,冻得鼻尖通红,到了村长家门前,顾不上拍打肩头那层厚雪,搡开院门就往里冲。一进屋,带着一身寒气,忙不迭地开口,那话就跟崩豆似的,噼里啪啦往外倒:“大爷,可出事了,我跟我爹彻底闹掰了,眼瞅着没法搁一块儿过了,打算搬出去单过呢,这不,火烧眉毛了,就想问问村里能不能给我匀块宅基地?”
村长正窝在炕头,吧嗒着旱烟,闻声皱起眉头,慢悠悠地把烟袋锅从嘴里拔出来,在炕沿上重重磕了几下,火星子扑哧扑哧地闪,溅出几点火星,随即抬眼,目光里满是惋惜,咂咂嘴叹道:“嗐,我都听说喽,你爹那老倔驴,脾气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唉,真闹到这份上了?分宅基地村里是有章程,可这会儿空地不多,想插队可不容易,你怕是得等上一阵。”
马斌心头“咯噔”一下,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前世那块糟心的宅基地,靠北的位置,一到冬天,西北风跟刀子似的往里灌,屋里冷得人直打哆嗦,跟冰窖没啥两样;更闹心的是邻居手脚不干净,今儿丢只鸡,明儿少捆柴的,苦不堪言。这回说啥也不能重蹈覆辙,机会一旦错过,往后步步艰难,开春还准备去镇上看看呢!没个好住处咋行?
他咬咬牙,从空间里面掏出十块钱,悄悄递向村长,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