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 又必须克制、收敛,生怕引起父皇的猜疑,连一个藩王的位子也不保了。
但他又是个脾气暴躁的异于寻常的人。一个人,一句话的波澜,就可以让他暴跳如雷, 瞬息之间打破春风和煦、百鸟争鸣的和谐。他即位之时,基于对首倡“削藩”的齐泰、黄 子澄的仇恨以及大学者方孝孺的桀骜不驯,对待政敌,对待斥他为篡、骂他为贼的一干反 抗者,其杀戮之凶暴,无所不用其极。有姓名记载被杀或自杀的就有不下百十人,而不载 姓名、不合作的缒城脱走者又有数十人,甚至出现了“诛十族”、“瓜蔓抄”一类的新词,转相攀染,自杀、被杀、受牵连者上万人。然而,对于建文圈外的文人学士,他则大加笼络,凡在儒学、文学、书法等方面有一技之长的陆续征用;此次纂修类书,各地举荐的官员儒 士已有二千多人,他还不满意,在解缙等人的建议下,还要继续荐举,最后竟达到了三千 人的规模。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数千文士,真有了那种“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的喜悦。
“陛下,这是‘闽中十才子’中的两个。”解缙抢先介绍。 “朕还记得这两个名字。修此大型类书你二人有何见教?”看着这一高一矮两个儒士,永乐似是若有所思,虽有“才子”之称,却没有惯常文人的迂腐之相,他很欣慰。 王褒赶忙道:“陛下此举实乃开天辟地。古之类书编纂虽然不少,然亘古以来未有集全国儒士、辑全国之书纂修如此大部之类书。臣已翻阅了礼部收集的不少书籍,许多乃海 内孤本。臣与王恭正在编纂算学类书籍,《九章算术》《孙子算经》《海岛算经》《夏侯 阳算经》《五经算术》等书,世上已不多见,尤其承先秦算学发展之源流、成书于汉代之《九章算术》,仅于宋沈括《梦溪笔谈》中提到,其原书实已罕见。” 永乐手拈长髯频频颔首。本书的规模和辑录的存书,不计价格天下访购的气势,在他之前还没有,做就要做好、做大,做出典范,做出后人的景仰,这就是他为人为事的风格, 他也真的做到了。
“臣沈度、沈粲拜见皇上!” 永乐随手拿起了兄弟二人分别誊写的薛居正《旧五代史》“历志”和“五行志”两篇,看着有名的书法大家的娟秀小楷,十分喜欢,眷恋之意油然而生,就有了将来留在身边的 打算。那一列列堪比名家的楷书,让他情不自禁,美景在前,兴趣盎然。他默默读道:古先哲王,受命而帝天下者,必先观象以垂法,治历以明时,使万物服其化风,四海 同其正朔,然后能允厘下土,钦若上穹。故虞舜之绍唐尧,先齐七政;武王之得箕子,首 叙九畴。皇极由是而允兴,人时以之而不忒。历代已降,何莫由斯。昔武王克商,以箕子归,作《洪范》。其九畴之序,一曰五行,所以纪休咎之征,穷 天人之际。故后之修史者,咸有其说焉。盖欲使后代帝王见灾变而自省,责躬修德,崇仁 补过,则祸消而福至,此大略也……
含英咀华,爱不释手,他甚至现在就有了将这秀美的书法尽收内库的想法,也只能是 想法。身心愉悦,话就多起来。
“你兄弟二人虽同出江南之小镇,师出一门,落笔之时,亦见不同之处,沈度之字才 气放逸,婉丽过之;沈粲之体以遒逸见长,神气自倍,朕评价当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