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祥嘉十四年,八月初七,河北行中书省的中书治所,大虞五大藩王之一,燕王的王都所在,燕京城。燕王宫建章殿后殿,此地为燕王长子燕行云的寝殿,时近寅时,万籁俱寂,连月亮都早已隐入群山脚下,只留下点点繁星依旧注视着人间大地。
昏暗的大殿内此时只燃着两座烛台,勉强可看清人影,殿内留有两名宫女两名内侍在此侍候,此时也都坐在地上倚着廊柱打瞌睡。
殿中那张罩着纱帐的大床上,刚刚年满十五岁的燕王长子正蜷缩着睡在靠墙的一侧,未长成的少年蜷缩在这张空旷的大床之上,像是一只在旷野之中无依无靠的幼兽。
燕行云独自一人走在一条河边,周围芳草茂盛鲜花盛开,空气中弥漫的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周围只有鸟叫虫鸣,让人无比松弛。
燕行云漫无目的的走着,过了一会,身后走来一位拄着杖的老者,须发皆白却健步如飞,从后方赶上燕行云后两人并肩而行,燕行云也不觉有异,两人相视笑了笑,就一同前行。
又走了一阵,约莫是有些累了,燕行云驻足,老者却已不见,身边反而多了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小女娃。女娃儿围着女子嬉闹,女子察觉到燕行云的目光转头与他对视,相隔咫尺燕行云却看不清对方面容,如此诡谲燕行云心中却生不出一丝疑虑,好似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燕行云蹲下身,手掌抚着河水,无聊的来回搅动,只在刹那之间,天地骤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像是太阳突然熄灭了一般。
燕行云悚然一惊,仿佛这一刻恐惧、惊诧等诸般情绪再次回到了自己身上,还未等想要起身,燕行云只觉得刚才还在拨弄的河水一下子变的粘稠,猛然间抬起手,在明明不可视物的黑暗中,赫然看见自己的手上沾满了淋漓的鲜血,正顺着手臂向下流淌。
燕行云想要起身逃离,却觉得自己周身不受控制一般难以动弹,向着四周张望,周围尽是黑暗,刚才的女子和小女娃也都消失不见。
还未等燕行云想要呼救,忽然间一张七窍流血的女子面庞出现在他的眼前,那女子盯着燕行云,眼中似有嘲讽又似有怜悯,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女子精致的脸庞诡异的表情配上七窍中缓缓渗出的鲜血,让燕行云几乎肝胆俱裂,还未等燕行云惊叫出声,女子就手持一把匕首插进了燕行云的胸膛。
眼睁睁看着匕首插进自己胸膛,燕行云浑身一颤,周遭事物刹那间全都消散,胸口也不觉得疼痛,只觉得有些呼吸不顺。
燕行云心想自己应是做噩梦了,想要起身,却发觉身体还是难以动弹,眼睛也睁不开,胸口愈发沉闷,感觉喘不上气,心脏正快速的跳着,仿佛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样。
燕行云愈发慌乱,拼命用力想要睁开双眼,但眼皮仿佛压着千斤巨石一般纹丝不动。燕行云转而想要呼喊内侍,嘴巴张开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拼尽全力想要吼叫,却只勉强发出细微的闷哼之声。
就在燕行云越来越恐惧时,耳边忽然传来几声轻柔的呼唤,“殿下,殿下”。
在燕行云闷哼出声的瞬间,原本还在打瞌睡的内侍宫女们一下子都清醒了过来,围到了床边,今晚值夜的管事听到主子在帷帐里发出的哼叫立刻轻声呼唤。
听到这几声呼唤,燕行云忽然觉得眼皮上的重量散去,一下子睁开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还蜷缩着身子,双臂垫在胸口硌的自己喘不上气来,现在心脏还在突突的跳着。
燕行云转过身来平躺在床上,对着纱帐外还在呼唤的内侍挥了挥手,含混的说了句:“没事。”
管事听到了退到了一旁,招手唤来了一旁的小太监,附耳吩咐道:“去把总管叫起来,就说主子像是做了梦魇。”
小太监得了吩咐轻步向殿外退去,随后管事对着对面的宫女做了个饮水的动作,随后一名宫女会意后去一旁准备温水,管事随后小心的隔着纱帐看着自家主子的动向。
燕行云躺在床上,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右手成拳一下下敲在自己紧皱的眉头上,渐渐困意袭来,就在快要入睡之际,那张带血的女子面庞再次在眼前闪过,燕行云一下子惊醒,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
燕行云知道自己不能再睡了,挣扎着撑起身子想要起身,纱帐外的侍者们,看见主子有动作,立刻上前挽起了纱帘。
一名宫女上前搀扶,燕行云刚刚坐起,一抬眼就看到正扶着自己胳膊的女侍,此时殿内灯火昏暗,加之刚才的梦境,让本就不太清醒的燕行云一下子惊叫出声,手臂随之一挥将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