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虽然燕维疆对燕行云两次的捷报表现的都十分满意高兴,但他内心也知道这不过是两次小打小闹,他还是想自己这个长子能真的在辽西摔打历练一下,毕竟将来燕国这个重担还要交到他的手上。至于燕维疆内心深处不想让燕行云回来的原因,则是自从燕行云去了辽西之后,朝堂内的氛围似乎轻松了许多,也许是支持燕行云的臣子们觉得世子大位已定,而秦弛一党的则是因为辽西、行云远走辽西,眼不见为净,双方这几个月来都有些偃旗息鼓的意思,老相沈熙之和秦弛也不在朝堂上针锋相对,这样燕维疆的耳朵清闲了不少,燕维疆内心深处生怕燕行云一旦返回燕京,两方再次剑拔弩张,当然这个原因也许燕维疆自己也不真正清楚,或者说他故意不去想清楚,把这内心深处的想法隐藏,披上一层想要历练长子的外衣。
燕维疆心中难以决断,不由得看向了站在前面的老相,只不过今天的沈熙之尤为沉默,对于燕行云的这份捷报未发表什么意见,听见孙文韶建议将燕行云召回燕京也没什么反应,此刻垂着头微微眯着双眼好似在打瞌睡。燕维疆有些无奈,刚想着开口询问下老相的意见,站在老相身后一排的兵部尚书杨衡先开了口。
在大虞和诸藩国朝廷中,兵部都是六部中垫底的存在,大虞的六部一般以吏户礼邢兵工排序,因为枢密院的缘故兵部的存在就比工部高上一等,大多只能负责些兵员造册,宫廷车驾,武库堪合等事,反倒是在燕国,因为未设枢密使,两位枢密同知又外领防御使,所以燕京的枢密院反倒像个摆设,兵部的职权更大些,隐隐有排在刑部之上的势头。
只见杨衡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王上,臣认为此时不宜召回世子,世子前往辽西不足一年,虽有所建树,但若是立些功劳便召回,在外人看来未免有作秀之嫌,而且若是以担忧蒙古人报复为由召回世子,世子恐也不会愿意,而且必然会影响辽西诸军的士气,臣认为辽西有定远侯坐镇,蒙古鞑子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若是担忧世子安危,可以令世子常驻大宁,由定远侯看护,想来不会有什么闪失,而且即便辽阳王大举入侵,关内驻军也可随时支援,而且臣认为,世子所言的新编卫军之事十分在理,卫军编练成行,即可屯田亦可卫城,辽西的兵力也得到充实,辽西的防御也将更加稳妥!”
杨衡一番话说到了燕维疆的心坎里,不由的微微点头表示认同,这让孙文韶听的眉头紧皱,心道你杨衡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上讨王上欢心,下合辽西驻军的心意,可这钱粮军饷从何而来,到头来还是要户部去筹措,当即想说再说些什么,可燕维疆也看出孙文韶的心思,有心堵他的嘴,可老相还在一旁装瞌睡,于是便问起了一旁也未曾出言的秦弛:“秦弛,你有何想法?”
秦弛的官位在两个月前已经被燕维疆恢复,如今的御史台只有秦弛一位左御史大夫,自从张琰案发后,右御史大夫一职就一直空置,所以在如今的朝堂之上,秦弛只位居老相沈熙之一人之下。秦弛听到燕维疆发问也没有迟疑,当即说道:“王上,臣觉得杨尚书所言有理,世子殿下当初出镇辽西时曾言要依先王遗志,克复辽东,如今有小功,但细究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太过亮眼的功绩,想来世子此时也必然不愿就此返回燕京,王上还是应该让世子殿下再历练一段时间,将来也好协助王上处理朝政。”
孙文韶听到秦弛此番言论,更是眉头紧皱,按理说秦弛并不会希望燕行云待在辽西,他不可能不明白,燕行云在辽西多待一日他和辽西的驻军就会亲密一分,而且秦弛还赞同了燕行云扩编卫军一事,这更是会助长燕行云的羽翼,孙文韶一时摸不清秦弛的想法,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立于众人之前的老相,但老相似乎还在瞌睡,像是没听到众人的言语,像一尊入了定的大佛一般。
燕维疆也又看了看沈熙之,见他依旧没什么表示,索性也不去问了,下旨令燕行云返回大宁城,和王公武待在一起,并告诉孙文韶再调拨一笔钱粮运到辽西,以供燕行云扩编卫军一事,孙文韶有苦难言,但见燕维疆决心已定,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硬着头皮领旨。
此间事议定,燕维疆转身回了后宫,众臣也依次退出承天殿,沈熙之出了殿门就上了小轿,这是燕维疆对沈熙之的恩赏,自燕维疆继位后,就给了沈熙之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相在王宫内乘坐二人抬舆的恩典,除沈熙之外无人再获此殊荣。二人抬着小轿很快来到王宫门外,沈熙之直接坐上了自家马车回府,期间没有与任何人交流,之后的秦弛亦是如此,两位燕国朝堂的领头羊都走了,其余人也没什么交谈的兴趣,纷纷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