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衣不蔽体的女子,本是面容姣好的红官人,此刻却面目狰狞,暴凸起的瞳孔盯着门外,似是要记住那些离去的身影,哪怕是做了恶鬼,到了阴曹地府,也要为自己报仇雪恨。
阿四见状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两拳,又疼又堵,气都有些喘不上来。
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老妇都不曾放过,手段如此狠辣,定是翟荣杂碎干的。
“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楼上传来的女子撕心裂肺的吼声,阿四神色惊变,大喊一声“景儿姑娘”,便冲了上去。
二楼一片狼藉,阿四扫了一眼已经死去的几名龟公和红官人,便进了内室,发现李景儿握着一根带血的发簪,惊恐万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她还穿着那件花魁大会上惊艳四座的霓裳,只是这件霓裳华丽不再,早已被人撕扯得稀烂。
几日不见,妩媚多姿的俏娇娘,无数文人雅士都想一亲芳泽的花魁,此刻犹如惊弓之鸟,头发凌乱,浑身是伤,鲜血还在不停地从伤口渗出,让人见着心痛不已。
“景儿姑娘……”
阿四忍着心中的怒火,上前想要夺下李景儿手中的发簪。
李景儿像是见着了魔鬼,拼命地往后缩,嘴里还喊着“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奈何身后便是墙壁,退无可退。李景儿颤着身子,惊恐地盯着阿四。
倏地,她像疯了一般,握着发簪扑向了阿四。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李景儿疯狂地哭喊着,阿四却是一把夺过发簪,紧紧地抱着她,温柔地说:“景儿,我是阿四……”
手上没了发簪,李景儿无意识地用拳头捶着阿四的背,惊恐之中分毫听不见阿四的声音,也认不得眼前这人是她期盼了许久之人。满腔的恨意,让她失去的理智,她一口咬在阿四的脖子之上。
“嘶……”
阿四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任由着李景儿发泄,而他则一手抚着李景儿的头,绵柔的真气渡去,试图稳住对方的心神。
盏茶功夫,李景儿终是没了力气,趴在阿四的身上,无声地痛哭着。
虽然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但人之所以为人,便是拥有一份超越利益的同理心。
何况李景儿当初对凌谣不离不弃,就已经是阿四心中值得信赖的朋友。
李景儿的哭声,在阿四心中的怒火上浇了一盆油,气得浑身都发出轻微的颤抖。
那些死去的人,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若不将施暴之人绳之以法,如何能告慰这些无辜之人。
“景儿,是不是翟荣干的?”
阿四恶从胆边生,无法再去顾及李景儿的感受。哪怕是伤口上撒盐,他也要问出凶手。
果然李景儿闻言浑身愈发颤抖,哭得撕心裂肺。
楼下响起了动静,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李景儿缩得更紧,抱着阿四痛哭着。
阿四从床榻上扯下一条被子盖在李景儿身上。
“天杀的,天杀的。”
玉楼春的鸨儿上了楼来,双眼噙着泪水,又恨又恼。
有些胆大的嫖客和红官人也跟了上来,脸色煞白,望着阿四怀中的李景儿,说不出来的滋味。
阿四一见便知,鸨儿领着的这群人必然是知情之人,歹徒行凶定也是看在眼里的,但准是贪生怕死,躲着没出来,这才避过一劫。
阿四将李景儿抱起,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随后瞪着鸨儿冷声问道:“翟荣呢?”
“天杀的翟荣,怎能如此祸害人。”
鸨儿心中本就万分难过,见阿四如此冷面,登时心神崩溃,涕泪横流,一五一十将发生的事情全部抖露出来。
原来今日下午,翟荣与一伙凶神恶煞的人来玉楼春,点名让李景儿侍奉。胳膊拧不过大腿,鸨儿在翟荣的威逼之下,只得让李景儿前来作陪。
起初翟荣与宋长文、陈天霸三人吃酒还好,有说有笑,但翟荣这厮吞食大量的五石散,言行愈发乖张疯狂。先是要求李景儿当众脱了衣裳伺候陈天霸,李景儿不同意,陈天霸也不强求,但翟荣却觉得失了面子,便狠狠抽了李景儿两耳光。
鸨儿出面好言相说,红官人见过这些场面,知道该如何应对。主动热情相陪,顺从地脱去外衣,哪知这翟荣却是不依不饶。
李景儿见状想借收拾妆容为由抽身离去,翟荣却像猫儿被踩了尾巴,顿时暴跳如雷,又吞下一包五十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