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瓜田里的猹,张川柏的脑海中自动浮现一幅画面:
明亮的月光下,少年高高举起钢叉,向瓜田里的猹猛地刺去……
鲁镇的迅哥儿对这件事很向往。
江都的小儿郎此时此刻的比瓜田的猹还要兴奋,在田野里上蹿下跳。
“当心些,别拌到寒瓜,摔一个狗啃泥。”张远志提醒。
寒瓜外表跟张川柏梦中所见的西瓜很像,但不像西瓜那样皮薄红瓤,而是皮厚白瓤。
“知道啦~知道啦~”小儿郎们不在意地回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快来看,这里有好大一个洞!”张川柏眼尖,发现瓜田边的田埂上有一个洞。
“会不会是蛇洞?”李善和卢照邻提心吊胆。
“你们见过那么大的蛇洞?”张川柏反问。
按这体型,不得是“千年等一回”啊!
咦?
也不是不可能?
小儿郎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
“是狗獾洞。”有经验的大泼猴张远志煞有介事地说。
农家小儿郎,从小漫山遍野地跑,见过田鼠、兔子、黄鼬、刺猬、狗獾……各种各样的洞。
看洞口就能判断是哪种动物的家。
三个小儿郎好奇地俯下身,一个接一个地对着洞口大喊:“是猹吗?你吱一声啊!”
“请你出来吃瓜哦!咔嚓咔嚓!”
但,一点回音也没有。
显然,猹不给他们面子。
黎平找了一根长树枝往里捅,但洞里曲折,捅了两下就碰壁了。
“听说猹洞又长又深,里面说不定是三室一厅。”张川柏琢磨,“要用一点方法……”
几个大小泼猴嘀咕一会儿,在打稻谷的地方抱来半干不湿的稻杆,往洞里塞……
塞不动时就用长树枝捅,不大会儿就塞得满满的。
明亮的月色洒在大地上,照得万物都亮堂堂。
张远志拿出随身带的打火石,在洞口用巧力碰撞,火星掉在稻杆上,一下子冒黑烟……
半干的稻杆不好焚烧,烟雾呛得小儿郎们连连咳嗽。
他们黑头黑脸,依旧兴致勃勃地轮番往洞里吹风……
浓烟使劲往洞里灌,外面的人都受不了,别说藏在里面的动物。
……瞧张远志随身带着打火石,就知道是惯犯。
他手脚并用指挥小弟们忙活,一只动物呼地一下从洞里冲了出来!
那一刹那,张川柏眼疾手快捡起地上的铁叉,高高举起!
但是,他刺偏了……
那只小兽迅速从他的胯下窜过。
“追!”张川柏招呼一声,冲在最前面。
“真漂亮啊!”卢照邻在后面说,“那只小兽实在太漂亮了,捉回家养也不错啊!”
虽然只是一瞬间,可他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一只像小猪崽大小的狗獾!
“那我活捉它!”张川柏喊了一声,向瓜田的某处飞扑。
习武多日,用武一时!
……
时间仿佛停滞了。
张川柏扑在一个大寒瓜上。
已经熟透的寒瓜“喀喇”一声裂开,瓜瓤全粘在张川柏脸上。
“哈哈……三郎,你想吃瓜也不用那么着急。”张远志取笑。
“大兄坏!你还笑我!猹呢?”张川柏控诉。
猹都跑掉了!
张远志把小弟拉起来,笑道:“它受了惊吓,躲起来就更难抓。我们明天继续守着,一定能抓住它!”
张川柏抹了一把脸上的瓜瓤,嘟囔:“事已至此,摘两个寒瓜先回去,明晚再来。”
卢照邻和李善望了望天上的明月。
抓不住的猹,会是童年难忘的记忆吧?
月色、瓜田、猹……还有一群爽朗的少年,都会是美好的回忆。
张远志检查完猹洞的稻杆,见火星已经熄灭,摘了两个大寒瓜,领着小弟们回家。
路上,他们遇到其他少年郎,也是出门抓猹的。
瓜果成熟的季节,夜里时不时得出门巡逻。
驱赶猹这种偷瓜贼。
在江南江北,猹真是一种不受欢迎的动物。
农家少年们听说少府家的郎君想要猹,都拍着胸脯说:“你要在张家湾住几日?放心,等你离开的时候,我送你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