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复唧唧”
吴秀在廊下纺布。
听到门外的喊声,她的动作比三郎更快,飞奔着出去。
“阿娘!”
“阿娘!”
张远志和张京墨异口同声:“我们回家啦!”
“怎么都回来了?”吴秀又惊又喜,摩挲着两个儿子:“没收到家书吗?阿耶不是说让二郎回嵩山?”
“阿娘,你不想我回家?”张京墨委委屈屈。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阿娘想你!想你啊!但是拜潘道长为师,是很难得的!”吴秀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儿子。
“师父很看重我!不会不要我的!我回来看一看,再返回嵩山。”张京墨拉着阿娘的手,“现在我觉得,嵩山也没有多远。坐船到洛阳,再转道嵩山……”
“是是是。”吴秀笑得停不下来。
小孩子出门一趟,口气都不一样了。
难怪那些世家郎君,都有游学的传统。
在家里关着,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亩三分地。
张远志说:“授衣假其实也是田假,让学生回家农忙的,我和二郎一起回来秋收。”
时时风折芦花乱,处处霜摧稻穗低。
九月授衣假,正是秋收时节。
他们说话时,张川柏跑出来。
“小三郎啊!”张远志和张京墨兴奋地走上前,将张川柏抬起……像抬肥猪一样。
“我们称一称!哟!重了不少,长肉了呀!”
“长高!我长高了!”张川柏挣扎着下地,跟兄长们比身高。
却猛然发现,兄长们比他长得更快。
特别是张远志,十六七岁正是飞速长身体的时候,一年往上窜了一截。
还有青青的胡子茬了!
和兄长们相比,张川柏长大得不算太明显。
吴秀是最有感触的。
大郎离家时还是少年,仿佛一夜之间就成了男子汉。
时间啊,都被谁偷走了?
张远志和张京墨这次回家没带多少行李,除了随身的衣物,最重的就是一口锅。
把晋王送的铁锅背回家!
兄弟三人抬着锅,簇拥着阿娘走进家门。
进屋之后,张远志和张京墨端端正正拜见阿娘。
“母亲!孩儿出远门,让母亲为孩儿担忧!孩儿不能侍奉膝下,是孩儿不孝。”
吴秀拉着儿子们,欣慰地说:“小猴儿说话做事都有模有样啦!
你们外出求学,是正经事,不要惦记家里。
我和你阿耶还正值壮年,不用你们侍候。”
“你们阿耶龙舟赛还能拿第一呢!还是响当当的硬汉。”
“快跟阿娘说说,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虽然有书信来往,哪比得上儿子们亲自说呢?
张川柏也拉着一张小板凳在旁边坐下,听大兄和二兄炫耀。
谁能比得过他的兄长啊?
大兄跟晋王、英国公府、孙神医有来有往;
二兄进长安,给晋阳公主献药,疗程结束后功成身退。
大兄的医术有很大进步,能给人治砍头疮;
二兄的心理疗法,跟太医署的禁咒科异曲同工……
兄长们都这么能干,张川柏觉得自己是天生软饭圣体。
上进心摇摇欲坠。
张远志又指着铁锅说:“晋王给三郎的!”
“这个就是三郎说的炒锅?跟铛是不一样。”吴秀摆弄着铁锅,“千里迢迢的,何必背回来?留在长安用就好。”
“三郎惦记着呢!”张远志笑眯眯地说。
张川柏连连点头:“有了这口锅,我的炒菜食谱才能大派用场!可以给阿耶阿娘和好吃的老夫子,做很多新菜啦!”
大唐常见的炊具——铛,和平底锅相似,可用于煎饼、炒鸡蛋。
唐传奇小说集《玄怪录》中,还有破铛成精的故事。
要说到炒菜,平底锅没有炒锅好用。
将铁锅搬去厨房,张川柏又问:“后院的枯树还在吗?柴堆的刺猬还在吗?”
张远志笑道:“你关心它们?刺猬还在,给我贡献过两根刺。枯树的树洞,搬进了一条青蛇。”
“什么东西?”
“蛇啊!我看它能帮忙抓老鼠,就没有赶走。”
张川柏惊叹:“蛇把狐狸窝给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