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个村庄、穿过一条小桥,就到张园。
“那是我的田庄,以后也是你们的家园。”张川柏大声说。
昆仑奴似乎听懂了,默默的看向前方。
春风徐徐,河边杨柳依依。
阳光照耀在小河上,水波粼粼金光闪闪。
小河里有一条狗子,听到张川柏的声音,扑腾着游过来。
“赤兔!”张川柏大声问,“你还会捕鱼?”
赤兔甩甩身上的水。
它去粪池边转了转,沾了味道。
必须趁主人回来之前洗干净。
否则主人再也不许它抱大腿了。
正在干活的佃户和学生们发现有陌生人,好奇地过来围观。
张川柏说:“这些是昆仑奴,你们以后慢慢认识。大壮,你回去跟我阿耶阿娘、夫子说一声,让他们过来吃饭。”
大壮躬身领命,默默离开。
那十个黑黝黝是真的壮,他是假的大壮。
唉!
张川柏取出一包糖和茶叶,对送奴隶过来的小吏说:“劳烦兄台了,这是我家做的,一点点小心意,带回去煮糖茶吧!”
都督府的小吏,在黎庶眼中,比里正还厉害。
小吏笑道:“张郎君客气,那我就收下了。”
难怪都督府的人都喜欢帮张小郎君做事。
张小郎君会做人啊!
张川柏送走客人,看着站成一排的昆仑奴,转头对学生说:“我给你们拿一些钱,去鱼市买些鱼虾回来,我升官了,今天我们吃顿好的。”
学生们欢呼:“大人又又又升官啦!”
佃户们也纷纷道喜:“难怪一早听到喜鹊登枝,原来是庄主青云直上!”
张川柏微微笑道:“是升了两阶。我只不过是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陛下却如此厚恩,实在是让我感激涕零。”
他拿出黄灿灿的铜钱,给学生们去买鱼,叮嘱:“可别算错账啊!”
学生们说:“大人放心!我们会算账,还会讨价还价呢!”
可以数不清鸭子,不能算错账~~
张川柏坐在一棵大树下,跟新来的人说话。
“都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奴隶们齐齐点头。
“说一说你们的来历。”
昆仑奴似乎不太愿意讲。
你看我,我看你……过了片刻,才有一个年轻的说话。
“我是林邑奴,跟着商人到广州,原本是在船上干活。长安、洛阳的贵人喜欢昆仑奴,专门派人南下购买,我就被人买下了。”
一个人开口,其他人陆陆续续说话。
“我以前的主人喜欢把宝剑和玉环扔进水里,然后让昆仑奴下水取回来。
有一次,我的一个同伴在水里被蛇咬了,害怕有毒,不得不剁掉一根手指。”
“我的父母之前还在广州,现在可能跟商人离开了。”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生下来就是奴隶。
若是遇到好的主人,能做牛做马已经是幸运。
若是遇到残暴的,那就浑浑噩噩活着,浑浑噩噩死去。
张川柏安安静静听这些人说话。
肤色深的来自更远的地方。
肤色浅一些的是林邑奴。
林邑,就是有高产占城稻的南洋小国。
贞观五年,林邑王派人到大唐进贡五色鹦鹉和白鹦鹉,皇帝命李百药作《五色鹦鹉赋》。
张川柏在长安时,听上官纯说过,林邑进贡的白鹦鹉会说人话。
说长安太冷,想回家!
不是鹦鹉学舌,而是对话!
听起来很惊悚,仿佛鹦鹉里面有人的灵魂。
“林邑……”张川柏眼中闪过种种念头,严肃地说:“你们都知道,逃跑会有什么后果。你们以后好好帮我干活,我不喜欢虐待人,但也不喜欢人偷懒。”
“汪汪!”赤兔大声喊着。
狗可以作证!
主人最不喜欢懒狗!
昆仑奴们看着活泼快乐的狗子,忽然觉得,能做主人的狗也不错。
张川柏问:“你们有没有名字?”
最先说话的林邑奴跪下:“请主人赐名!”
其他人跟着跪下。
张川柏点点头:“来了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吧!从零零一开始排起,你们知道自己的年龄吗?